“不过封剑做回天涯归鸿,可谁来告诉我应当飞回青山哪一重”
大漠阔,望无垠,爱恨消,情仇掩。
狂风裹携黄沙席卷,大漠边境只余下几棵光秃枯老的大树,曜日毫不吝啬对这片漠地的偏爱,空气中的热浪灼的人心尖颤,一呼一吸,腹腔中似乎也燃起团不灭的火。手扶上腰间挂着的龙泉,拇指轻抵剑柄,凝目看着前方一望瞧不见尽头的黄沙,抬手两指压压帽沿吐出一口浊气闭目提靴继续往前去。
至夜,天幕叫墨锦似完全笼罩,黄沙还带着白日经暴晒的余温,坐在沙上倚靠身后巨石,篝火不时迸出花火,仅仅去除内脏拔了毛的飞鸟被横木贯穿夹在火上,叫火烤的滋滋冒油。
灌了口酒壶中的清酿,摘下头上箬笠指掸身上尘土。
再入故城,只见故土陷落,昔日停留故城的侠士如飞鸟四散,空寂的古城中一片荒凉,高墙上挺身而立的少女满目悲怆,狂风都不忍对她苛责无名温和了几分。
她道铁骑如何踏破这方繁华,荒芜的城池早晚也得叫黄沙掩埋,我欲携她出逃,云中沦落为无形囚笼,她仍久不愿逃离。
青锋剑刃上猩红的血,怀中逐渐僵冷的尸首,忽而大作的狂风携飞沙而来,故土旧人还是往昔繁华都携同狂风消泯于天地间。
斩断了他的根,叫他沦为浮萍。
时至三更午夜,外来瞧着巍峨的长安城,内里还是一片靡靡之音,剑意携剑客本人的愤然留下满含怒意的剑气,目及之处守卫有谁人能接得那满含破竹之势的一剑。
忆昔千骑踏云中,今尔一剑乱风云。
长安女帝,何不惧剑锋?执墨书官,何不敢作答?笑谈中云中陷落,拢指捏剑蓦然抬手飞剑入得柱木半尺,我救得谁人,我救不得云中妇孺老弱,救不得心存死志的公主可笑可笑,冠我美名,奉我天上客,称我世中仙,美名而已,我谁人也救不得,我是假仙人欸!
傲骨罢,浮华罢,这遭瘟的世道早晚得玩完吧!
皇权断我剑,任我骨生蛆。
半轮斜阳被天边的云簇拥着,天地亮色一点点黯然下去,来的是黄昏日暮过后刺骨的寒。
踏出长安,腿夹夹马腹一只手手捏着缰绳最后看了眼身后巍巍阁楼,另一只手隐衣裳下不自觉攥紧,指尖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微微颔首眉眼低垂,纤长的羽睫在这般陡然清晰的暮光中落下了一道鸦青色的晦暗阴影,半阖了眼藏着冷意,仄眉间带着丝决绝,缓缓抬目,幽眸里染上的是寒夜孤星的微光。
到底,一个落俗的凡胎是逃不过这世俗礼遇桎梏,偶而惊觉何故要与这世俗拉扯,于这红尘翻覆,同那些庸碌闲散人一般纠结世上当真有真仙否。
也曾道听途说过此间事纷扰,三两清酒入了喉间的灼烧感不可言喻,旁人相问只管道,
不过喜醉。
是了,事了,
今我不过,人间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