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我们在人间以您的名义做了点小生意。今天是新楼剪彩，会举办一个晚会，要不要来看一眼。”杨戬把手里的信件放在旁边，看着远处的天边有些惆怅。不知不觉又过了百年，真是时光飞逝。
“哎？我记得你不是在长安和东海市开了银行吗？”清染看完信件，有些疑惑。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像他们又搞了房地产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杨戬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口琴，人间的这些生意他都不是很在乎，什么全市第一高楼，再怎么高也高不到仙界。他只在乎抓到的人能换多少赏银。
“哈，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清染把信件放在一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只有一个小小的典当行，就忍不住的抱怨。杨戬见清染这副样子，也被逗的笑出了声。
“所以，二爷，晚上要去吗？”老刘走到旁边，小心的询问。
“不想去，但是不去的话会显得很奇怪吧，新楼剪彩的晚会老板居然不在，要是引起怀疑就不好了。但太麻烦了，不是很想去。”杨戬把口琴收起来，双手搓了搓脸，很是纠结。
“还是去吧，偶尔也去人间看看也挺好的啊。据说现在人间跟以前大变样了。”清染并不在乎什么晚会，大不了自己偷偷跑出来，反正在人群中自己也不会被关注。主要还是想跟着去人间赏玩一圈，过过瘾。
“那就去吧，大家一起去。”杨戬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真的嘛！也带上我可以嘛！”哮天变成人形，激动的在杨戬身边跳来跳去，像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一样一直问个不停。
“唉，可以可以。”杨戬揉揉后脑勺，再不答应就要被哮天吵死了。
“沉香也一起去吧！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没去过几次人间吧。”清染用胳臂肘怼了怼沉香。
“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也是见过世面的。”沉香浅浅翻了个白眼偏过头。清染总是习惯性的拿他年龄小开玩笑，自己这么长时间也习惯性的每次不耐烦的怼回去。
“衣服的话都是他们准备好的，不一定会合适。”杨戬打断了两人小孩子气的吵闹。
“没事，穿什么都一样。”清染答应的果断，脑子里已经想好了到时候的出逃计划。
“好，那咱们出发！”老刘又钻回驾驶室，飞船加速，向着人间东海市飞去。
东海市。
“哇，了不得。”几人到了新楼楼下，就算奋力的抬起头也看不清楼顶的模样，清染不由自主感叹出声。
“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沉香故作镇定，虽然自己也被惊了一跳但绝对要抓住清染的把柄。
“切，你小子懂不懂什么叫情商啊，仙界这种楼我能没见过吗？这可是你舅舅的新生意，不得捧个场。”清染骄傲的微仰起头瞥了沉香一眼，沉香自知说不过她，也就闭上了嘴。
“跟我来，更衣室往里走。”老姚从大门里走出来，这些人间的生意都是他来做的。他引着几人走进大楼。一路上一直跟杨戬介绍着这里，显然是想让他在晚会上不至于一无所知。费了半天口舌，只换来杨戬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打了个哈欠。
“晚会用的服饰都在里面了，请自便吧。”老姚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几人也分别进了更衣室，将身上仙界的装束通通换掉。
“你小子，这么一打扮还挺帅。还记得之前你只有这么点高，现在都长这么大了。”杨戬看着深绿西装的沉香感慨万千，一眨眼的功夫，小孩子也长成大人了。
“别拿我说笑了。”沉香挠挠头，边说边摆弄脖子上的领带。
“我来吧。”杨戬哼笑一声，走近沉香帮他把领带系好。
“怎么样？”清染从更衣间窜出来，原地转了一圈给两人展示自己的礼服。一袭红色的露背吊带裙绝对能在晚会上赚足眼球，再加上一套钻石首饰的装点，显得整个人贵气十足。两人都没见过清染这副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呆呆的看向她。
“哎呦，看呆了吧！”清染发现了沉香有些泛红的耳根，想着继续逗逗他，于是走到他身边肩膀抵在他的肩上靠了上去。
“切……”沉香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兴许是气不过，突然往后一退。清染一下子没了支撑点，向身前栽倒去。
“小心。”杨戬无奈扶额，另一只手稳稳揽住清染的腰肢。
“你小子，还真躲开啊！不知道扶我一下。”清染站稳脚步，佯装生气的抱怨沉香。
“男女授受不亲。”沉香看了一眼清染的后腰，礼服是真的很省布料，本来是想伸手扶的，但是直接接触对沉香来说还是需要勇气的。
“人间现在是秋天，要不再多穿上点什么，免得别人发现端倪。”杨戬仔细看了看清染的衣着，又瞥了一眼沉香的反应。
“那好办。”清染一抬手，一条白色的绒毛披肩就挂上了她一边肩膀，把另一边挽在手臂上。
“这是什么？”沉香没太搞懂披肩从何而来，并不认为清染的法术可以凭空造物。
“我的尾巴啊。”清染顺了顺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晚会要开始了，各位跟我来。”门口老姚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聊天。
“奇怪，老刘和哮天呢？”清染问老姚，进了大楼好像没看见他们俩。
“他们两个已经在晚会上了，现在估计……”老姚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在那。”到了宴会厅，老姚指了指前方。其实就算不指出来，几人也一眼看见了那两人。一个不觉得尴尬的不停和别人干杯喝酒，一个根本不顾周围的目光不停吃吃吃。
“啊……”杨戬捏了捏鼻梁，开始怀疑带他们两个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二爷，去讲两句嘛。”老姚拿出准备好的话筒，想要递给杨戬一个。
“我就不必了，你来讲我站在旁边。”杨戬没有提前准备，跟着老姚走上了会场一边的台子上。
“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感谢今晚大家来捧场，参加我们新楼剪彩的晚会。”老姚拿起话筒开始讲话，台下的人们也都暂时放下手中的社交齐齐看向台上。
“首先介绍我们梅山地产的老板，杨老板。”老姚侧身向大家介绍杨戬，杨戬微微鞠躬和台下的人示意。
“哇，好帅啊，气质也太好了。”
“一直都不露面果然是有原因的。”
“看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年少有为型的。”
台下的人小声地议论着，话语间都是对杨戬的崇拜，搞得杨戬站在台上都有些不好意思。
“你舅舅很受欢迎嘛。”清染小声跟沉香议论。
“那是当然，他可是杨戬。”沉香凑近清染的耳旁，更小声的说着。
“好唠叨啊，什么时候结束。”变成人形的哮天性子还是没变，看着一桌子的美食而自己现在只能听无聊的发言，多少有点按耐不住自己。
“快了快了。”清染附身摸摸哮天的头，在等讲话结束的不只哮天一个，清染环顾大厅四周，已经计划好了自己的跑路路线。
“好！今晚就请大家尽情的享受宴会吧！”老姚的话终于讲完，杨戬也在众人的掌声中从台上下来。刚一下来，就被形形色色的人围住，都是找他聊聊的。
“就趁现在……”周围的人群好像都在往杨戬的方向聚集，这自然是自己逃走的最佳时机。清染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正门走去。
“那边的张小姐，是你吗？”身后传来杨戬的声音，可能是自己的第六感发挥作用，她觉得身后一阵恶寒。回头一看，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的向自己看过去，杨戬也穿过人群向自己走来。
“张小姐，真没想到你能来，我杨某真的太荣幸了。”杨戬与还稀里糊涂的清染握手，忍不住勾起嘴角。
“张小姐，希望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合作，有您的配合是我杨某的荣幸。”杨戬松开清染的手，退后一小步向清染鞠躬。
“你在搞什么……”清染小声地问杨戬，却没有得到回复，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转头。
杨戬刚离开几步，清染就意识到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小姐您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做什么的？我的分公司刚开到东海，对这里还不太熟悉，不知道您的公司，还请您见谅。”一位男士走过来，彬彬有礼的递给清染一张名片，清染稀里糊涂的接过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求救似的看了看沉香，沉香在帮哮天拿吃的，完全就是看热闹的状态。又把目光看向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杨戬只是站在那里和别人聊着什么，目光看过来，脸上闪过坏笑。
“啊……我也是刚把分店开到东海，对这里也不太熟悉。”清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学着杨戬的样子拿一杯饮料和那位男士碰了一下杯。
“那张小姐开的什么店呢？”那位男士显然不想轻易放弃，这搞得清染实在是想不出应该怎么编。
“我原来在长安开典当行，现在打算在东海这边也开一家……”清染也只能实话实说。
“啊，这样啊。事实上我是做珠宝生意的，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那男人笑了笑，又和清染碰了一杯。
“这也能算同行吗……”清染小声嘟囔一句，狠狠地盯了杨戬一眼，为了让自己没法逃跑，竟然用这种损招。
“什么？”男人没听清清染说的话。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清染吓得赶紧摆摆手，露出标准的客套假笑。在一边看了全程的杨戬捂嘴笑了两声，玩味的看着清染，期待她下面该怎么编。
“咳咳！”那男人和清染越聊越起劲，一会儿功夫清染就喝了好几杯，喝急了呛到了。
“张小姐，一会儿的晚宴上有跳舞的环节，不知道您有没有舞伴啊？”男人彬彬有礼，微微向清染鞠躬想要邀请她。
“抱歉啊，高老板。我和张小姐约好了来着。”杨戬突然从清染身后出现，捏起她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啊哦，杨老板。抱歉，我不太清楚。”那男人笑了笑，有些尴尬的走开。
“哎？你怎么知道他姓高啊。”清染掏出刚才男人塞给自己的名片看了一眼，果然姓高。
“老姚内会儿把来参加晚宴的成员念叨了一遍，我就记住了。”杨戬单手整了整领带，另一条胳膊依旧让清染搭着。
“看不出来记性还挺好。”清染想来是有些酒意上头，踩着高跟鞋稍微有点没站稳。
“带你去天台吹吹风吧，醒醒酒。”杨戬扶着清染穿过大厅，走进了电梯里，刷了一下手里的卡，电梯就开始运作直奔顶层。
“我没喝多，还早着呢。”电梯门关上，清染也就放飞自我了，伸手就要把自己过高的鞋跟掰断，被杨戬及时的拦住了。
“这还没多？下回这种晚会可不能带你。”杨戬把清染拖下电梯，带她到了天台之上。因为楼层太高，天台上的风也很大，一阵大风吹过，也吹醒了半醉的清染。
“啊，风景不错啊。”清染从天台往下看，东海市可以说是尽收眼底。明明已经是夜晚，但还是灯火通明，不夜城名不虚传。抬头看天，城市的灯光照的星星都黯然失色看不到几颗。
忽然身上一股暖流，偏头一看，是杨戬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清染披上。
“真君，不用的。我是狐狸，不冷。”清染想把外套还给杨戬，却被他伸手裹得更紧。
“上一次看城市的夜景还是在梅山银行的天台上，人间变化真是大啊。”杨戬也从天台望下去，那个晚上也就是自己和清染重逢的晚上。
“长安的典当行好久都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清染看着下面像是模型一样大小的楼宇，突然有点触景生情。
“你想回去吗？回去典当行或者回去山里？”杨戬的语调沉了一沉，认真的问清染。
“为什么这么问啊。”清染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杨戬这么说是想表达什么。
“算下来你跟着我们也跟了太久了，会想念原来在山上的生活嘛？”杨戬转过头看着清染，琥珀色的眼里映出城市的灯火。
“哎呦，跟你们在一起比在山上自在多了，虽然修炼的速度会慢一点，但是也无所谓啊。在船上有你有沉香，有老刘有哮天。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陪着呢！”清染抓了抓杨戬的外套，望着东海的灯火，回忆自己过去几百年的生活。
“我怕你会觉得怀念。”杨戬把目光又看回灯火，而这时清染则看了过来。
“不会的，尤其是能跟真君在一起，我很开心。”清染看着杨戬的侧脸，以及那个倒映城市美景的眸子有些出神。
“真的吗？太好了。”杨戬笑了一声转过脸，两人的视线交汇，谁也没有移开。
“很美啊。”清染呆呆的盯着杨戬的眼睛嘟囔了一句，杨戬的眼睛只要装着世间的景色，就会变得特别美丽。
杨戬轻勾起嘴角，伸手把清染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不知为何，手指顿住，停在清染的脸颊上不想松开。
“这几百年里，多亏了有你。”杨戬轻声感叹，语气是清染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温柔，比酒精还要猛烈，将她的大脑占领。
“我不想和你分开。”清染乘着这突如其来的醉意，向杨戬走近一小步。
这时杨戬能明显的感觉到胸口的悸动，就算活了几千年，这种奇妙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感受。突如其来的，称之为心动的感觉让杨戬不知所措，但也并不想躲闪过去。回顾过往，自己一直以温柔对待整个世间，与万物共情，但好像唯独忽略了自己的感受。然而在这一刻，自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而那一直以来被温柔以待的世间，这时也借着点点灯火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杨戬轻轻弯腰，凑近清染，两人的呼吸相碰，温暖了彼此的面颊。可能这份醉意会传染，杨戬也感觉到了好像喝了酒一样的沉醉。本以为清染会躲开，但是她却微微仰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我也可以拥有幸福吗？”杨戬的脑子里开始对自己进行询问。以守护苍生为使命的自己，这样遍体鳞伤的自己，真的配拥有幸福吗？
过去与清染的种种浮现在心里。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拥有幸福，而那遗失的幸福却被眼前的人重新带了回来。杨戬也在点点星火的注视之下闭上了双眼。
“二爷！舞会开始啦！！”突然哮天的喊声从电梯的方向响起，紧接着是谁咚的一声摔在地上的声音。
“舅舅，怎么了？”沉香也跟着哮天来到天台，却看见自己的舅舅坐在地上表情狰狞。
“啊哈哈，没事，摔了一跤。”杨戬的“醉意”全都醒了，被清染狠推的肩膀还隐隐作痛。
“啊，真君怎么这么不小心。”清染手忙脚乱的上去扶杨戬，特意背过身躲着沉香的视线。
“我没事，哈哈哈哈。”杨戬接过清染递过去的外套，把衣服整理好。
“舅舅，走吧。”沉香虽然觉得这其中肯定有端倪，但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杨戬跟着沉香往前走，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脚步，把身后跟着的清染挡了一下。
“怎么了？”清染抬头有些不解。
杨戬伸出胳膊，向清染的方向递了递。清染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绽开笑容，伸手挽住了杨戬的胳膊。
“张小姐，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请你参加晚会。到时候，别这么用力的推开我啊。”杨戬凑近清染的耳畔低声说着，满意的看着清染红透了的耳根。
天台的门被重新关上，而那东海市繁华的夜生活还照样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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