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东京

        顾晟姿被关禁闭的那几天，盼儿给她赶制了两身素色的衣裙。这丫头从小就喜红，尤爱石榴红，可国丧期间哪能由着她。出发那天她拎着自己的衣襟和盼儿说“娘～你看这好看吗？这颜色一点也不衬我！为什么不能穿我之前的衣服。”盼儿忙着清点东西根本没时间理她，只和她说她到“你要嫌我和你爹命长，你就去换。”还是晟辉把她拉到一边“现在是国丧期，你回京若穿一身大红，被人看到会弹劾爹爹的。”她歪着小脑袋问“什么叫国丧，什么叫弹劾？”“之前的官家殡天了，这之后的100天就是国丧期。民间不能婚丧嫁娶，也不能娱乐。也不能穿你喜欢的红袄红裙。要是有人弹劾爹爹，那爹爹以后就不能做官了，没准还会蹲大狱。那你一辈子也没有好看的珠花带，没有锦缎做的衣服，也吃不上好吃的点心和饭菜了。”听了晟辉的话，她吓得直摆手“那我不要了，不就100天吗！”晟辉看看他这妹妹，心里嘀咕她肯定连数数都数不到100。

        车马出了霸州城还不到两个时辰，坐在马车里的晟姿就已经坐不住了。“娘～多久能到东京啊？这马车里实在无聊的很。”见盼儿不理她，又掀开车帘，将整个上身都探了出去，盼儿怕她跌出车外，忙把她往回拉。刚把她拉进来，车厢外边传来了顾千帆的声音“姿儿可是闷了？那到爹爹的马上来坐一会儿吧。”晟姿一听，差点在马车里蹦起来，急忙钻出车厢。盼儿掀开车帘朝顾千帆喊到“你就宠她吧！”“这女儿顶多也就再陪我们10年，能宠就宠吧！”“按你这宠法，30年也嫁不出去！”然后狠狠甩下车帘不去看这父女俩。

        车马走走停停，总算在第五日傍晚到了东京城。盼儿还记得当年她们三姐妹初到时那华彩纷呈的东京夜，如今却冷清得很。灯还是亮的，只是都换了白色，没有摆摊卖艺的，也没有货郎的吆喝声。盼儿放下车帘，不再看向车外。不多时到了顾府的大门口。传信的人早他们三天出发，顾府一切收拾妥帖，只等老爷和夫人归家。顾千帆下马抱了晟姿和晟辉下车，又回头去扶盼儿。还没等他们一家四口进门，对面池府的大门就打开了，池蟠和引章带着三个孩子出了门。

        池蟠一见顾千帆就凑到他跟前说“你怎么黑成这个样子？莫不是你这知州连个娇子都没有？”顾千帆白了他一眼“我可比不了你养尊处优的十三少，肚子大了不少啊！”说着还用手背打了一下池蟠的肚子。他如今终于成了十三家行会的总把头，除了顾千帆没有人再叫他十三少。不过他也不气，印章说做大事的人要能容人所不能容，他觉得他现在就是这种境界。池蟠怀里抱着一岁多的三子池中金，身边是婉姝和中玉。两个人过来见了礼，晟辉回礼。只有晟姿抓着盼儿的衣襟躲在她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霸州衙门里都是四十开外的伯伯，军营里则多数都是老光棍和新成家的小伙子。她身边只有晟辉和陈廉的儿子陈之俭那个小不点。冷不丁一见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竟有点不知所措。

        盼儿低头看向女儿“今天怎么还害羞起来了？这可不像你了啊！这是你引章姨家的婉姝姐姐，比你大一岁。这是中玉，只比你小三天。以后你们可以经常一起玩。”晟姿裂开嘴一笑，一手抓起一人，就拉着婉姝和中玉跑进了顾府大门。晟辉朝大人们一揖也进了门。“晟姿这丫头在霸州野惯了，规矩是一点也没学好。要是她能像你家婉姝那样乖巧懂事就好了。”印章挽着盼儿也一起进了顾府“盼儿姐，你就是太过要强。有晟辉这么出色的长子还不够，还要晟姿也处处优秀。不说别的，光是这丫头的相貌就已经把东京城里九成九的闺秀给比了下去。”“光漂亮有什么用？谁家的正妻是以色侍人的？”

        两姐妹正聊着，三娘带着两个儿子也赶了过来。进门看了一圈问盼儿招娣怎么不在。盼儿说她和陈廉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三个姐妹多年重聚，自是说不完的话。那头晟姿拉着婉姝和中玉到了后院。这后院她看着眼熟的很，布局和霸州的内衙一般无二。她爬上秋千，让那两姐弟也一同上来，指挥着她哥来推。可晟辉也不过才十岁，哪推得动三个孩子，还被晟姿嫌弃“哥，你就不能推得再高点？”突然秋千荡的高了起来，晟姿回头看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她还没顾上好奇，直喊着再高一些。吓的两边的池家姐弟抓着秋千扶手直叫停下来，晟辉忙让双胞胎停手。秋千刚停下来，婉姝和中玉就跳下了秋千。晟姿却意犹未尽，她转了个身跪在秋千上看着后面站着的两兄弟“你们是谁呀？你们俩怎么长得一样？”“这就是三娘姨家的两个哥哥，可谁是令豪谁是令杰我也分不清。”左边青色衣服的开口说到“那晟姿妹妹不妨猜一下，你若猜对了，这盒我娘亲手做的果子就全给你。”说着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一个食盒。“那猜不对又怎样？”“猜不对，这一盒就我们大家分着吃。”右边绀色衣服的接着说。

       晟姿跳下秋千，直接从对方手里拿过了食盒，打开挨个分了起来。“反正果子都是大家分着吃，我猜与不猜又有什么分别。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贪心。”令杰令豪被这丫头的操作搞得哭笑不得。“总算有人不愿意玩你们的猜人游戏了。晟姿妹妹，其实他们二人好分辨的很。高一点的令豪哥哥，令杰哥哥右边的耳垂上有两颗小痣。”婉姝说着还指了给晟姿看。“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着青色的是令杰哥，着绀色的是令豪哥。不过他们有时候捉弄人也会换着穿。”一边的中玉补充到。

        六个孩子很快分完了一盒果子，晟姿和晟辉给他们讲在霸州的生活，骑马射箭，在校场看军士们比武，还有跟着他们的爹爹去打猎。这些都是东京城里的孩子从不曾有过的，让他们好生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