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日常

         霸州的生活虽不似东京那样丰富，但是顾晟辉和顾晟姿兄妹俩却得到了东京城内无可比拟的自由。晟辉6岁时，顾千帆给他选了一匹小马，八九岁时已经能自己骑马往返霸州与城北军营。顾千帆经常在盼儿面前炫耀说晟辉的弓马骑射一点也不输他这么大的时候。而且他是被舅舅逼着练，可晟辉却是真心喜爱。

        晟辉从小到大都很让盼儿放心。领她头疼的是她家的宝贝女儿。这丫头可能跟着招娣一起久了，也是一样的男孩脾气。总是一身石榴红，却像一个小炮仗。盼儿经常说她的女儿只有睡着时才像是女儿。只要醒来就不会歇着，晟辉骑马，她也要骑，晟辉射箭她也要射。关键顾千帆在女儿面前毫无原则，有点过度地纵容。晟姿没少被她娘打手心，打多了也知道要看她娘的脸色。因为她娘若真的生气，就算她爹在，打手心也是躲不过的。

        晟辉十岁那年新帝登基，顾千帆也被召回了京师。盼儿总算是松了口气。霸州处处顺心，除了她这一双儿女。霸州没有什么好的先生，若晟辉想走仕途，还是科举为首选。而顾晟姿，俨然成了个野丫头，没有半分名门淑女该有的仪态。若不说话，老老实实站在那，凭她那张小脸还能唬唬外人。

        接到圣旨的那天，兄妹俩都看出了他们的娘心情大好。指挥下人打点行装时仿佛都要跳起舞来。晟姿拉过了晟辉躲在树后“哥，东京什么样？我出生在霸州，都没去过东京。”晟辉抓抓头“我怎么知道，我三岁多就跟着爹娘来了霸州。不过娘的几个好姐妹都在东京，她能回去定是开心的很。”“可我听说东京城里当官的都有好几个娘子，咱爹可只有娘亲一个。若回了东京，爹会不会也给我们找小娘？”顾晟辉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不是因为听到他爹可能会找小娘，而是这话竟是他那只有六岁的妹妹说的。他六岁时可是除了读书就是骑马练武，他妹怎么想这么多？“小小年纪，别想些没用的。都是从哪听来的混话？你这话要是被娘听到小心又要打手板！”“娘的手板也就吓唬吓唬你，根本一点都不疼。哥，你托我一下，我今天穿得有点多，爬树不方便。”晟辉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乖乖蹲在了树下，托着晟姿让她爬上了树。不过她这一身红袄太过扎眼，没过一会儿就被她娘抓了个现行。

        “顾晟姿！我说过多少次了？女儿家不准爬树。还有你顾晟辉，今天若没你帮着，就她穿的这一身层层叠叠五六件，根本就爬不上去。你们两个都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盼儿手里的戒尺在八仙桌上敲的啪啪响，气势是足了，可一下也没挨到两个孩子身上。晟辉从小没挨过一下打，虽然他打小就体格结实，比一般的孩子都高大，打两下也不怕的。可他行事沉稳，不止长的像他爹，行事更像。所以对他娘不会打他这事还是心中有数的。而顾晟姿，都被她娘给打皮了，对于什么情况下她娘会打她，那是了然于心的。像今天这样让他们兄妹俩跪在内堂，门都没关，外面搬东西的下人来来回回。这样她娘肯定不会打她，也就是吓唬一下。

        顾晟姿扬起自己的小脸，咧嘴冲着盼儿笑，撒娇到“娘～，我就想上树看看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就算哥哥不在，这树也难不倒我。”盼儿扶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生个顽劣的女儿。“等回了东京，我定要给你寻个严厉的女先生。好好管束你这一身的坏毛病。还不跪好！”虽然没挨打，可毕竟年纪还小，跪了一盏茶的时间，晟姿的腿已经麻了，刚想动动，就被盼儿吼了一声。撅着小嘴，重新跪好。不过这丫头随她爹耳力甚好，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顾千帆马靴的声音。马上就抹起了眼泪“娘～是姿儿错了，不该爬树，不该惹娘生气。要不你打姿儿几下吧，千万别气坏了自己。”说着还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盼儿一看这爬树搞得满手脏污的手，更气了，举起戒尺就要打下去。却被人拦了下来“盼儿，这又怎么了？我才走了一个时辰。”“军中事情处理完了？”顾千帆右手拥着盼儿往内室走，左手在身后冲两个孩子比划了一下，让他们快走。

        等盼儿完全进了内室，晟姿赶快起身活动一下她已经跪麻的双腿，拍了拍襦裙上的尘土。晟辉还乖乖跪着，她过去拉起哥哥“娘都走了，还跪在这干什么？还有几天就要回东京了，还不趁着现在再去骑骑马？招娣姨说东京的姑娘出门只能马车，而且极少出门。等回去我一定会憋坏的。”晟辉觉得他小时候说话真的不够严谨，他和他娘说想要个妹妹。不过他想要的是像池婉姝那样乖巧柔顺，和小白兔一样的妹妹。当然他还是喜欢晟姿，只是感觉自己像有个扎着发髻穿着裙子的弟弟。

        顾千帆和盼儿进了内室，盼儿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你说你这宝贝女儿，我都不知道怎么教她了！这次若不是官家召你回朝，我也打算带他们两个回东京了。晟姿现在这样子回到东京会被人笑话我们管教无方的。礼数不懂，女红不会，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勉强识了千字文。这样下去怎么行呀！”顾千帆把盼儿按在椅子上，用手揉着她的肩“你想太多了，她才多大啊？等到东京再慢慢教，总会教好的。”“三岁看老，她才六岁就这般难以管教，再过几年就更难了。等她及笄以后无人求娶，砸在你顾大官人手里，到那时你就知道事态严重了！”“那还不简单？等到了东京马上给她定个亲事。不求高门大户，小门小户就行。只要能让她一直这么恣意潇洒就好。”盼儿抬头瞪了顾千帆一眼“她这不叫恣意潇洒，她这是任性妄为！还有这主意晟辉小时候你就出过了，还有没有别的招？”

       这边两口子还在讨论如何教育孩子，那头晟姿已经骑着自己的小马跑出了城外，晟辉无奈只能拉上小厮跟着她。刚跑到半路，就被回城的陈廉撞了个正着。怕她的小陈叔叔跟她娘告状，只好跟着陈廉乖乖回了城里。果不其然还是被盼儿关了三天禁闭，直到回东京的那天才能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