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出气

        自从晟辉和晟姿去了承远伯府上学，盼儿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每天都亲自打点孩子们的行装，甚至甘愿亲自接送。因为高慧这层关系，盼儿三不五时去承远伯府时就会给晟姿的女先生带些东西，永安楼的果子，云容阁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就是些并不算昂贵，但是又很难买到的东西。女先生也会相应给些回礼。又因着晟姿那娇花似的面孔，虽根基不佳，有时还会趴着睡觉，但还算听话。女先生也不曾为难过她，甚至还对她照顾有加。她年纪小，还让她坐在了第一排。

       不过女孩子多的地方，是非自然也不会少。一个人总归会有人喜欢，有人厌。这女学里，就有三个外府的丫头看晟姿不顺眼。说她行为粗鄙，嗓门又大，教养也差。后来不知从哪里听来晟姿的娘亲竟曾是商妇，自认为找到一切的根源所在，时常凑在一起说这母女俩的坏话。不过也只敢偷偷讲，从不敢当面说。毕竟晟姿和承远伯府嫡出的姑娘林瀚雪私交甚好，两个人座位临近，下午甚至还一起学琴。

        这日又到女学的课日，盼儿特地做了三份百花蜜露饮给晟姿带着，一份是她的，一份是给瀚雪的，还有一份是带给女先生的。这个饮子每年春天花开之时盼儿都会做一次，因为材料收集不易，所以从不贩售，就自家喝喝而已。就是那种不值什么钱，但是颇费功夫的饮子。

       一到学堂，晟姿看见女先生就把装饮子的竹筒给了她“先生，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百花蜜露饮，可好喝啦！我娘说这个还能养喉润肺。”女先生收了饮子，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支笔给了晟姿做回礼。晟姿谢过先生，还不忘嘱咐说不喝时要盖好盖子，因为太香，会有调皮的小东西来偷喝。见到这一幕，瀚雪身后的几个丫头又在弃之以鼻，还说晟姿一看就是商妇做派。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瀚雪听到了耳中。她微微蹙眉，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声，就像自己没有听到。

        今天讲插花，这真是晟姿难得听得懂的一次课了。在霸州时，顾千帆经常带着她去城北军营。回来的路上，只要有野花，父女俩就会采一些带回去给盼儿。盼儿就用这些花做插花时的点缀。晟姿特别爱看她娘插花，真的很美，花美，娘亲也美。她话多，盼儿插花时她总是很多问题，盼儿就耐心讲给她听。这三年听下来，就算她没动过手，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定是强过他人。于是这次课她收获了为数不多的称赞。

        下了课，晟姿和瀚雪两个人想拿着饮子想去窗边。此时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不时有蝴蝶和蜜蜂飞过。晟姿把盖子打开放在自己的案上，起身往后走，经过第一个人时竟被被拌了一下。多亏顾千帆平日的教导，她虽没有晟辉用功，好在下盘还算稳当。没有摔跤，但还是咧斜了一下，手里那用竹筒装的百花蜜露饮，撒出去了一半。不偏不倚正好淋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另外两个与她交好的姑娘，忙上前用帕子帮她擦拭身上的饮子。这姑娘气的唇都在抖，拍案而起指着晟姿开口到“你这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今天被先生夸了几句就得意忘形了？还不是因为你那曾做商妇的娘经常来打点。不然就凭你的资质，也配来这里同我们一起上学？”晟姿的何曾受过这待遇，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瀚雪抢先了一步“那你又是什么资质？顾晟姿的爹爹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如今回京是官家亲封的正三品御史中丞。你爹不过是凭着祖荫封了个七品，若不是祖父们的交情，你也进不了我们家的女学。晟姿她娘亲就算曾经为商，如今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岂是你可以诋毁的？”

        晟姿呆呆地望着瀚雪。要是换她来说，她估计自己只会说你凭什么讲我娘之类的话。就算她气势再足，也弥补不了语言上的空洞。对面的三个人被瀚雪怼的说不出话。是的，虽然她们的娘亲皆是名门闺秀，可她们的父亲却没有三品的官职。打铁还需自身硬，她们的爹连和顾千帆一起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瀚雪揽了晟姿的胳膊回了她们的书案前“你也别生气，反正你的饮子也泼了她一身，就当给自己出气了。”晟姿狡黠一笑“自有旁的替我出气，你且等着看吧！”然后还不忘谢谢瀚雪替自己出头。“晟姿，我喜欢你的真性情，不做作，又豪爽。与其做一个人人夸赞的闺秀典范，我更羡慕你这样的。”晟姿嘿嘿一笑“你这话应该说给我娘听！不过我真的佩服你，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可说话做事却和我娘差不多。”

         这边两个小姐妹正笑着。后边却传来了连连尖叫。还没等瀚雪回头一看究竟，晟姿忙不迭打开两本书，一本盖在瀚雪头上把她按在书案上，说了声盖好了别动，另一本盖在自己头上也趴了下去。课室里乱做一团，很多蜜蜂从打开的窗户飞了进来，姑娘们挥舞着手帕，到处乱窜。可不知怎的，蜜蜂一直追着那三个外府的姑娘。等先生和府里的下人闻声而来时，这三个人已经被蜜蜂蛰了好几下。有两人手肿的估计好几天都握不了笔，另外一个更惨，脸肿得估计亲妈都认不得了。

       今天的课只好提前结束。二人出了课室，往林瑾和高慧的院子走。瀚雪问晟姿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会操纵蜜蜂？“是因为百花蜜露饮。我娘用了好几种花蜜还有花朵上的朝露和其他东西调制的，我娘命人收集了十几天才做了三桶。我爱喝，蜜蜂也爱喝。刚才她想让我摔跤出糗，却害得自己被我泼了一身饮子。另外两个人来帮她擦拭，手帕上自然也沾了饮子。所以蜜蜂才追着她们跑。这叫活该！”

        还未到放学的时候，顾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承远伯府的后门处。后门打开，晟姿和她的小婢女从门里出来，另一边小厮也接了晟辉走到了马车跟前。盼儿刚要扶两个孩子孩子上车，却看到了对面的萧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