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霂跟着总管太监和侍卫进入灵月宫,大门合上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只注意到红墙下一堆如山的黄叶子。已是夏秋交替之季。
灵月宫,又名“寒宫”。前朝废川主最后葬身之所。
宋霂从左至右认真打量了了中央正殿和两侧偏殿。
顿时一道宛如鬼魅的黑影掠过屋顶。降落在宋霂身后。
“少爷!”
声音嘶哑,这是素一。有段时间不见了。
宋霂问:“嫡长主突然对我发难,你可知为何?”
素一满脸疲惫,语调不似往日凶狠,“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和玄衣各查到一件事,应与少爷有关。”
“何事?”宋霂感兴趣道。
“五日前,嫡长主府新加入一位幕僚。据玄衣调查,那人家乡遭洪水淹没,亲人同乡皆因水丧命。洪水退后,又引发了瘟疫,传播甚广。霁川主曾请您去解决问题,但您以晕车拒绝了。当时所有人都说您太儿戏了。因此,他对您怀恨在心。此次事件,由他一手促成。”
宋霂听完一笑了之。
“属下和玄衣也想知道少爷当您为何不施以援手?”素一打心眼里不忿。
“老天爷不让我出门。”
荒唐。
真荒唐。
素一知他嘴巴严。不想回答的问题,宁愿毒哑自己也绝不开口说一个字。遂平静问:“少爷还有吩咐吗?”
“暂无!”
“属下告退!”
宋霂傻站了半天。朝左侧偏殿靠近。刚推开门,一股子霉味钻入鼻孔,不适,连打几个喷嚏。
房间里简单的很。偌大的空间就一张板床。上面铺着草席。
宋霂闭上眼,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满目红光。
那红,似刀似血似渊。
异日。玄衣翻窗来报:“川主召见幕僚。他随嫡长主入宫,却不知怎的承认自己诬陷您,目的是挑起战争。”
“川主怎么说?”
“川主未明确表态。”
“不过,川主下令解了六少主的禁。还让他负责金川催缴税银的事。”
宋霂呵呵一笑:“川主想把我圈死。”
“请少爷早作打算。”
“啊,秋冬季节,我的身子不能远行,等来年开春出宫吧!”
玄衣却想到宋霂的红颜知己,金川郡主。今日飞鸽传信,信中道金川主有意选婿。不禁唏嘘不已,于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大门外响起了太监唱声。
“川主到!”
“属下告退。”玄衣转身而起,小跑几步翻窗离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川主的脚步声很近了。
宋霂方动脚,一个闪现至门口。跪拜迎接川主。
“起来吧!我们到里间谈谈话!”川主脸戴笑意。后吩咐随从:“你们就在门外等候!”
宋霂道:“谢川主。”
起身过程一直挺着上半身。
川主看到了并未在意。只是进到里面仰头看了一圈,叹了口气。
“你可怨我啊?”
“草民不敢。也不愿!”宋霂一脸严肃道。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博览群书。我时常在心里拿你和我那十个儿子作比,他们不管能力品行都不如你的一半。我更经常思考你怎么就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呢!”
“草民不配。”
“什么配不配的。我和你没有父子缘分。”
宋霂依然面无表情。
川主眯了眯眼,惊觉眼前迷雾重重,看不清宋霂俊雅之姿容。
杀心已起。可总想起十多年的父子情。司考了一会儿,握紧拳头。
“我年纪大了,不得不为新川的未来打算啊!我也知道老二刚愎自用。老三有生意头脑,但好色。老四比较复杂,不说。老五啥也不是。老六像我年轻的时候。后面的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啊一个比一个混账。”川主忽然露出慈父样儿,微笑道:“我希望下一任新川主是靠他的真才实学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这个过程没有你的影子。”
“草民身子不适,每到半夜咳血不止,自知无几年可活。唯有一愿,请川主成全。”
川主忙转身不再盯着他的脸,发出叹息,“你之愿只要合理,吾自当成全。”
宋霂道:“宋舞婚事自由。”
川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眼疑惑,“你确定吗?”
宋霂道:“草民的妹妹孩子气十足,不适合高嫁!”
“好。”川主不假思索道:“即日起,你搬回文茵殿住吧!离宫多年,死后也当落叶归根。”
“草民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