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石窟成了他们临时的避难所。有了相对安全的环境、水源和一丝天光,绝境中的绝望感被暂时驱散。
黎簇在温泉水汽的滋养和短暂的休息后,精神恢复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无法自如行动,但至少意识是清醒的。吴邪将最后一点压缩饼干掰碎,混着温泉水喂给他,自己也和王盟分食了仅存的食物。
补给彻底告罄。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王盟肩头的伤经过温泉清洗和重新包扎,流血止住了,但失血带来的虚弱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他强撑着精神,负责警戒和照顾黎簇。
吴邪则利用这宝贵的喘息时间,开始仔细探索这个石窟,寻找任何可能通往外面的线索。
石窟不大,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条裂缝和透入天光的岩壁缝隙外,似乎再无出口。吴邪用手一寸寸地敲击着岩壁,倾听回声,试图找到隐藏的空腔或通道。
黎簇靠在岩石上,看着父亲忙碌而专注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尝试着再次调动那种感知能力,却发现脑海中一片混沌,像是被浓雾笼罩,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岩石厚重坚实的质感,以及……从头顶那几道透光缝隙外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属于沙漠的干燥和死寂。
他的能力,似乎因为透支而暂时陷入了沉寂。
“爸,”他轻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那些透光的地方……能出去吗?”
吴邪抬头看了看那几条细小的裂缝,摇了摇头:“太窄了,而且看样子是在很高的岩壁上,外面情况也不明。不是出路。”
他走到黎簇身边坐下,拿出那个已经没什么电量的手电,拧亮,借着微弱的光线,再次查看手臂上的伤口。伤口边缘有些发红,显然是感染了。
“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黎簇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你好好休息。”吴邪按住他,自己用温泉水冲洗伤口,然后撕下内衣最后一块干净的布条,准备重新包扎。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的王盟忽然低声道:“老板,有动静!”
吴邪动作一顿,立刻熄灭了手电,石窟内瞬间陷入昏暗,只有岩壁缝隙透下的微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寂静中,一阵极其轻微、仿佛什么东西在沙地上拖行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那个裂缝通道里隐隐传来!
不是人类的脚步声,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
是祭坛那种的触手?还是古潼京里其他的未知生物?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在裂缝通道里徘徊,并没有立刻进入石窟。但那种被窥视、被靠近的感觉,让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吴邪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裂缝入口旁,匕首反握,身体紧绷如猎豹,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王盟也强忍着伤痛,挪到黎簇身前,将他护住。
黎簇紧张地看着黑暗的裂缝入口,手心沁出冷汗。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穿透那片混沌的感知迷雾,去“看”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
模糊……扭曲……一股冰冷的、带着贪婪和饥饿意味的意识碎片,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脑海。
不是触手怪物那种庞大而晦暗的意识,更像是一种……被污染了的、低等的猎食者?
“不是那个大家伙……”黎簇用气声对吴邪说道,“是别的东西……好像……被吸引过来的……”
被什么吸引?是温泉水的气息?还是……他们这几个活人身上散发出的生命波动?
那拖行的声音在裂缝入口处停顿了下来,似乎也在犹豫和感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腐烂尸体般的腥臭气味。
吴邪的眼神冰冷,握紧匕首的手指关节泛白。他不能让它进来!无论是什幺东西,一旦发生战斗,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就在吴邪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主动出击将危险扼杀在通道内时,那拖行的声音却开始逐渐远去,伴随着那股腥臭味,也慢慢变淡了。
它……离开了?
三人依旧不敢放松,又静静等待了十几分钟,确认外面再无声响,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里也不完全安全。”王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吴邪走回黎簇身边,脸色凝重。刚才的遭遇提醒他,古潼京深处危机四伏,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经过这番惊吓,黎簇也彻底没了睡意。他看着吴邪手臂上因为紧张而再次渗血的伤口,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爸,我们……还能出去吗?”他忍不住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吴邪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重新点亮手电,借着那即将熄灭的微光,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包扎。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包扎好后,他才抬起头,看着黎簇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我答应过你妈妈,要保护好你。”吴邪继续说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岩石,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也答应过自己,要给你一个交代。在做到这些之前,我们谁都不能倒下。”
他看着黎簇,眼神深邃:“你是我吴邪的儿子,流着九门吴家的血。这点磨难,打不垮我们。”
九门?吴家?黎簇对这些名词感到陌生,但他从父亲的眼神和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血脉的、不屈的韧性和骄傲。
他用力点了点头,将那份脆弱压回心底。
手电的光芒终于彻底熄灭,石窟内重新被昏暗笼罩。
但这一次,黑暗中似乎不再只有绝望。还有一丝微弱的、名为信念的火苗,在父子二人心中,悄然点燃。
休憩只是暂时的,暗流依旧在涌动。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否则,下一次到来的,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