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

秦云感觉自己再一次坠入了冰湖，冷得他痛彻心扉。

似乎回到七岁那年，他因贪玩掉进了后园的冰湖，那种寒气侵蚀进入骨髓的冰冷。但他却清楚 地感受到这全然不及此时的万分之一。

好像整颗心脏的血管冻结后破碎，肺部无法进行扩张收缩，身体僵持如同坚冰。明明泪腺不断地分泌液体，可仍旧凝结在眼睑一颗不落。

那年，尽管冰冷随痛苦弥天盖地袭卷全身，他依稀记得耳边有个人声嘶力竭地叫他的名字，还按压自己的胸口把水弄出来。

那天天很晴，没有一丝云，可秦云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天空在下雨，滴嗒滴嗒打湿了他的脸.

后来父亲告诉他，是哥哥发现了他把他救了上来。

“望舒是最早发现的，当即跳进去把你抓住。我们还着急地叫人，他就把你捞上来了。你们俩全身都湿透了，望舒他嘴唇冻得发紫，浑身打颤，背着你送上救护车，自己却也倒下发起高烧。”

父亲在他醒后对他说，面色极其复杂。

而如今没有人再救他。那个曾救过他的人，狠心地将他扔了进去，刺骨锥心。

#

此前兄友弟恭，此后形同陌路。

秦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许望舒。但这份情感就像一根红线。自他有了记忆开始就缠绕在了许望舒身上，愈渐绷紧，愈渐裂肺揪心，

也许是许望舒淡淡或深切地唤他“小云”，也许是每次傍晚校门口等待的身影；也许是每个节日都不会缺失的祝福。

还有那次冰湖的拯救。

他没告诉任何人，其实他知道是许望舒救了他。在水下，他还在挣扎，眼前是一片暗绿色的水光。

接着落入一个人的怀抱。那人的气息，还有掌心的温度，让挣扎的秦云安心下来，把生命交付于他。

意识消失前，秦云强忍着肺部呛水撕裂的痛苦，在虚缝中看见了光。

是他的兄长，亦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