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明月松口气，好像才堪堪找回自己。
野鸡脖子不甘地在门外徘徊着，一点点往帐篷上爬寻找某个突破口，侧壁的布料不断显露出蛇的轮廓，越来越多的蛇朝他们的帐篷集中过来。
张明月甚至能够听到帐篷的伸缩架由于重量过大而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张起灵眉头紧皱，立马抬手将帐篷的灯关掉。
蛇群爬上帐篷的顶端，棚顶再也不堪重负，被几百条蛇压着摇摇晃晃地向下倒去。
张明月一时没有适应黑暗的环境，只觉张起灵将她往后一推。
她后背接触到算不上柔软的床垫，而他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他硬生生用自己的后背扛住了倒塌下来的帐篷。
面前人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他面罩后边的脸却依旧平静的没有波澜。
透明面罩渐渐涌起雾气，他沉重的呼吸声全部喷洒在上面。
她偏头看他刚打完血清的手臂由于过于用力而充血，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流着，心下一急用力按住他的伤口。
“别撑着了。”
张起灵望着她满是焦急的水眸犹豫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卸了力道，另一只手撑在她上方。
二人四目相对，挤在窄小的床上，帐篷里的热气仿佛要将两人一并吞没。
她捂着他有些发冷的手臂，可是血液还在不停地从伤口流出，顺着她的掌心，一点一点浸湿自己身下的床垫。
张起灵脸色白皙的不正常，他微微张嘴呼吸着，额间的碎发沾着汗珠随意搭在面具上，遮住了他淡然的双眸。
张明月知道他伤口恢复得极慢，如果不止血的话，真有可能失血过多。
“蛇还没走。”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响起，让她一阵心悸。
医药箱怕是被倒下的横梁压住了，一小部分蛇还不甘心地在她能感受到的地方滑动着，现在找绷带太麻烦了。
张明月思及此处，便让他自己按住伤口。
外套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她动作极轻的拉开拉链脱下外套，抬眸见他怔住的表情忽地有些羞赧。
张起灵明白了她的意图，闭上眼睛。
张明月快速地解开衬衫的扣子脱下，将干净的那一面布料扯下来，缠绕在他的伤口处，用力系紧。
她呼出一口气，这才意识到雨林的夜晚有多冷。
尽管张起灵的眼睛还紧闭着，她还是没忍住着红了脸，慌忙将外套套在身上，将拉链拉到最高。
张起灵抬手将防毒面罩摘下，扔到一边。
即使他非常小心，可胳膊还是不由自主碰到了她的胸口。
张明月身体一僵，下意识低眸假装无事发生。
摘下面罩，张起灵的视力渐渐恢复，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她的轮廓和她轻颤的羽睫。
按理说打完了血清，他应该会有困意，但他此刻却格外清醒，甚至连她呼吸的频率以及帐篷外蛇吐信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狭小的空间内连空气都在升温。
属于他炙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面颊上，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燥热的环境让她的大脑一点困意都不曾有，静静地听着张起灵的呼吸，短促而快速，显然没有进入浅眠。
她缓缓抬眸望着他，心里的疑惑在这一刻破茧而出：“阿灵，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尾音刚落，她能感受到拍打在面颊上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像要不要说出真相。
“别瞒着我了，我自己能察觉到。”她眸光暗了一分，才低声道。
张起灵呼吸一滞，极为缓慢地说：“你经脉混杂，麒麟血的浓度发生了变化。”
“那会怎么样？”
“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着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她神情彻底放松下来：“没关系，至少我还能陪着你。”
她最清楚不过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去纠结。
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整个人像是在积蓄着力量，也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她了然的说：“你答应裘德考的合作，实则是为了帮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张起灵点点头，长舒一口气，似乎将这段时间欺瞒着她的压力都排解了出来。
可随即，他拧起好看的眉宇，整个人像是陷人到了一种自我讨伐之中。
张明月不适应张起灵这样低落的情绪，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会找到的。”
她脑中浮现出自己永远长眠的场景，自己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张起灵低下头，看向她抓紧他胳膊的那只手。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中，用受伤的那只胳膊搂紧她的后背，迫使她贴上了他的身躯。
张明月一愣，却听见身后的帐篷一点点凹陷下去，一条蛇不安分地在上面爬行着。
时不时戳一下厚厚的布料，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二人屏住呼吸，等着那条蛇离开。
此刻，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打在她的发顶，惹得她有些痒，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被张起灵更为用力地按在了怀里。
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和她的心跳融合在一起。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此刻的她，确实被包裹在他的怀抱之中。
她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颈窝。
张起灵搂住她的那只手忽然颤抖了一下，渐渐往上拂过她的后颈，大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后脑。
他微微偏头，在张明月发顶上蹭了蹭，唇角溢出一丝叹息。
张明月缓慢地缠绕在他身体上，感受到了他精瘦却柔软的身躯。
身体相触带给她的满足感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明白了拥抱的含义。
她不安分地仰头对上了他的双眸，挨得如此之近，她看清了他的神色。
此刻大概不需要言语，她明自他的意思。
他望向她的眼底深邃，带着化不开的温柔与刻骨的疼惜。
他忽然开口，嘴唇开开合合，蹭在她的额头：“我在，你不会有事。”
张明月眼前雾蒙蒙的，泪光闪动扯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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