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奔到寒玉边,焦急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试图启动机关,奈何手指不够长,无法触及机关位置。
“完了完了,小哥和明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吴邪交代啊!”
胖子靠在石洞旁抱着刀鞘生无可恋,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窒息感压在喉头让人没法喘气。
眼前黑蒙蒙的一片,更浓稠的铁锈味让张明月短暂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身上好像有千万斤的东西在往下压,脊椎都麻了。
桎梏在后腰的手久久没有动静,与她贴面的人浑身冰凉,呼出的气息一次比一次微弱。
泪水簌簌而下,情绪冲上头,口腔被浓稠的液体灌满。
铁锈味儿霎时在张明月的感官里炸开,和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同被压在心头。
“月儿......”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身上的肌肉紧绷,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张明月察觉他也不怎么好受。
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仍旧执着的喊她。
张起灵在意识被吹散之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那味道直往鼻腔钻。
耳朵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不急不缓的跳动,这样平稳和缓的节奏给张明月喂了一记定心丸。
或许此刻的张起灵比张明月还要慌张,他后悔带她进来。
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窥探出这一点。
在这样的困境中,张明月第一次清楚的窥见了自己的死亡。
没关系的,不重要了。
她身边是张起灵就好了。
短短的几秒内,她化成了一滩水贴在张起灵的身上不动了。
他的呼吸声也变得微弱,但急促起伏的胸膛想证明些什么。
她贴在他的胸膛,默默闭上眼。
思绪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被剥离出去,或许已经走到尽头了。
大脑混沌之际,她听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企图留下自己,他说:“别留我一个人。”
机关再次戛然启动,厚重的石板缓缓升起,巨大的琥珀包裹着张明月和张起灵运上来。
众人合力将一个有一人之高的琥珀抬到地上,胖子红着眼抓起工具就开始凿。
老高摇头道:“太硬了,怎么砸都砸不开。”
胖子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几乎已经疯魔,转头就问人要电锯,一众人被他喊的有些发怵,迅速的摇摇头。
双膝一软,整个人直接跪倒在琥珀旁。
胖子眼里闪过泪光,瞬间喜悦涌上心头:“我就知道,你们一定留了后手。”
他举起匕首对准细微的缺口就往下凿,用尽全身力气别开琥珀,厚厚的琥珀直接碎了一地,露出里面紧紧相拥着的两个人。
胖子泪都下来了,提心吊胆的提着一口气。
肺里猛地灌入一口气,张起灵用力睁开眼睛,似从险境中捡回了一条命,大口的呼吸。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胖子保住张起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张起灵的兜帽上,忽然间想到什么,“明月!”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醒来的只有张起灵,被琥珀包裹的时候,她躺在张起灵身侧,此刻都没有醒过来。
张起灵死死的拧紧了眉,有些不敢上前,他在害怕。
他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张明月,整个人都在轻轻打着颤。
胖子颤巍巍的走到张明月身边,半跪在她身侧,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探她的鼻息。
怎么可能没有呼吸呢?
“小哥……”胖子哽咽着,难以相信的想要再探,就见张起灵一把将张明月抱紧怀中。
张起灵控制不住的颤抖,缓缓低下头,耳朵贴着张明月的鼻尖。
几不可闻的呼吸,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抬头,视线死死锁在张明月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上。
她的睫毛很长,此刻安静地垂着,像两把破碎的蝶翼,再无半分平日里的灵动狡黠。
“有呼吸,她冷。”张起灵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胖子触碰到张明月冰冷的手,猛地一怔,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他妈的是要命的征兆!
“赝品秀秀,快,给四姑娘山拍照片,告诉吴邪要快,明月没时间了......”
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噎了回去。
张起灵抬起自己的左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涌了出来。
“小哥你疯了?!”胖子骇然道。
张起灵却像是没听见,面无表情地将渗着血的手指,送到了张明月毫无血色的唇边。
那抹鲜红,在极致的苍白上晕开,触目惊心。
“你这是……”胖子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张起灵这是在用自己的血,给她续命。
张起灵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安静的睡颜,血液顺着她的唇角滑落,留下一道艳丽的痕迹。
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碎片。
那个在枯树下,笑着塞给他一颗青梅糖的小女孩。
那个在墓室内,为了保护他,与人缠斗的女孩。
那个在漫天大雪中,轻声对他说“阿灵,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的少女。
她曾说过,她不怕死。
她怕的是留下他一个人,走完这没有尽头的、漫长的岁月。
张家古楼里的玉珏,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她最后的生机。
他张起灵,偏要从阎王手里,抢回他的糖。
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滚筒,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疯了一样朝张明月砸来。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片肃杀的训练场上。
她满身泥泞,浑身是伤,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小兽,用淬了毒的眼神瞪着周围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