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送死,这是注定的。”张明月无可奈何的看着胖子。
张起灵有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彷佛气极了她的做法,一字一句,像是生生从喉间挤出来似的:“月儿,别留我一人,我们一起。”
张明月毫不怀疑,眼前人若是不被药物所控,绝对会把她直接打晕让她也无法进去。
“为我,你已经做了太多了,也让我为你做一件事,最后一件。”她语气认真,郑重地看着他。
一时间,天地无声。
唯有那山林吹来的风,把她眸中倒映的影子,为她而吹动。
刹那的死寂后,霍仙姑目含不解的看张明月,大声质问道:“进张家古楼即便是死,那也是我的选择,您为何要拦着?”
霍老太太不是被霍玲的死牵扯进这个旋涡的,九门早就在旋涡中心了,若霍玲如果不是九门人,或许还好端端的活着。
可现在就像一个怪圈,因为是九门,所以泥足深陷到无法自拔,就会有人继续去救,然后折进来一个又一个的人。
张明月掀起长睫,眸光似乎柔软了些许,只是语气依旧冷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家古楼不是你能进的,秀秀在等你回家。”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仰头倒进口中,随后俯身捧住张起灵的脸与他贴住了唇,慢慢撬开了他紧咬的牙关,将自己口中的药渡进了他的口中。
确定他咽下去,她起身用指腹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湿痕。
张起灵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神志一点点混沌起来,看着张明月时,他眼中充满了恐慌、疼惜和心痛。
他动了动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她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全世界。
“失魂症不会再困扰你,好好睡一觉。”张明月低眉轻叹,对他歪头一笑,“张日山接上吴邪和解雨臣很快就会赶来带你们回家的,再过几个小时,药物的作用会完全消退。”
“你说什么屁话呢?”胖子气得破口大骂,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有事一起扛,有难一起当!你把我们全撂倒了,让我们回家?你当小哥是什么?当胖爷我是什么?当天真是什么?摆设吗?”
这话说得又急又气,眼眶都跟着红了。
张明月背对胖子,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胖子,这是我的命。”
她的命,便是用来打破张起灵背负的枷锁。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胖子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被拖入黑暗,只能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四姑娘山的营地里气氛压抑,解雨臣烦躁地关掉手机屏幕,看向一旁来回踱步的吴邪。
吴邪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显然也是异常焦急。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吉普车卷着滚滚烟尘,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营地前。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同时站了起来。
车门推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下来。
正是张日山。
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失魂落魄又焦急等待消息的吴邪和解雨臣。
吴邪和解雨臣看清来人后,心头猛地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日山径直走到两人面前,面沉如水。
“跟我走。”他的声音低沉,没有解释,没有前因后果,就是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吴邪急切地问:“是不是他们有消息了?他们现在在哪?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如连珠似的问题砸了过去,而张日山只是深深的看着他们,充耳不闻。
解雨臣也皱起了眉,敏锐地察觉到张日山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吴邪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顿时火了:“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打什么哑谜呢!问你话呢?”
解雨臣一把拉住激动的吴邪,冷静地看着张日山:“去哪儿?”
“巴乃。”张日山只吐出两个字,便转身走向车门。
吴邪和解雨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出大事了。
能让张日山亲自跑这一趟,还如此行色匆匆,事情绝对小不了。
他们二话不说,立刻跟上了张日山的脚步,迅速上了车。
吉普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调转车头,朝着巴乃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在沉寂的车内无限放大,搅得人心神不宁。
吴邪终是沉不住气,接连抛出问题:“明月是不是出事了?小哥呢?胖子呢?你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那?”
解雨臣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沉声开口,声线紧绷:“巴乃那边有消息了?他们是不是已经......”
开车的张日山目不斜视,像是没听到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毕露。
他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
“你倒是说话啊!”吴邪忍无可忍,一拳砸在车座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解雨臣敲了敲车窗,语气也冷了三分:“说话!是不是明月她出事了?”
张日山任凭两个小辈如何追问,嘴巴像焊死了一样,将油门踩得更深。
“小花,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吴邪气急败坏盯着驶座上那个冷硬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解雨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理会吴邪,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吴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滋长。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了。
车速却在不断加快,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