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胆想起这里可不是只有他一‘人’,于是他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来到摆放无人认领尸首的棺材前,这口棺木比其他棺材更显陈旧,漆面剥落处露出灰白木纹,像是腐肉翻卷的肌理。棺材前的香炉里积着厚厚一层香灰,几截香梗歪歪扭扭插在其中,好似枯瘦的手指,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马大胆心有余悸地撕下一块还带着热气的卤肉,颤巍巍放在积灰的香炉边缘,肉块滚落时惊起一缕尘烟,呛得他眼眶发酸。
随后他又将陶制酒坛倾斜,将酒水泼洒在青砖上,酒水与香灰混合蜿蜒成暗红色的细流,竟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后,马大胆屈膝重重跪下,膝盖磕在冰冷的地面发出闷响,他粗糙的手掌在青砖上按出两个潮湿的印子,一边跪拜一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如何称呼您老......”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在空荡荡的大堂里激起细微回响,“小弟我这如今也不敢看您好去辨认......”说到此处,他猛地抬头望向棺盖接缝处,恍惚间似乎看见缝隙里渗出一缕乌黑长发。
脊背窜过一阵寒意,他慌忙俯身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总之小弟在此与您同在一个屋檐下,暂呆一宿,我不打扰您,你也别吓唬我,这酒肉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等我明日回城之后,定杀鸡宰羊,再来敬奉您。多谢......多谢......”
马大胆将额头抵着地面许久,直到脖颈酸麻得几乎失去知觉,他才敢缓缓直起身子。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再看那香炉前,卤肉不知何时滚落了一半,在灰尘里拖出一道油迹,像极了某种诡异的符咒。
马大胆不以为然,他起身来到墙角,背起墙角的一块棺材盖将其给盖上后,方才心安的回到墙角,抓起酒坛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混着冷汗滴在衣襟上。
马大胆在啃咬肉块时,他刻意将咀嚼声放得很大,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心底的恐惧。
然而暗处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在摇曳的油灯下不断扭曲变形。墙角堆放的干草堆里,似乎有细碎的响动在悄然蔓延,而他浑然不觉,危险正如同毒蛇吐信,在黑暗中缓缓逼近。
说分两头,就在此时此刻,义庄门前不远处的树林在夜色笼罩下,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枝叶交错间透出阴森的气息。枯藤缠绕着古树,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幽灵在低语。林间弥漫着潮湿腐叶的气息,混合着不知名野花的淡淡香气,营造出一种诡异而又令人不安的氛围。
在这片幽暗的树林深处,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晃动着,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了什么。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贾守义。他眼神中透着贪婪与狠厉,时不时警惕地望向义庄的方向,仿佛在算计着什么阴谋。陈叁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后脸上挂笑,好似一条跟班狗。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无量天师师徒二人。无量天师身披一袭黑色道袍,道袍上用金线绣着诡异的符文,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席地而坐,手中握着一柄桃木剑,剑柄上系着的红绸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那对三角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正对着义庄的方向念念有词,口中不时吐出晦涩难懂的咒语,配合着手中掐动的法诀,周身隐隐有黑雾缭绕。
而他的道童清风则在他的面前摆放神坛,以备师傅做法一用。这伙心怀鬼胎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针对马大胆的阴谋,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这死寂的夜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