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夜风裹着尘土和腐烂叶片的气息吹过。

你跟在杰罗姆身边，侧头看他。

路灯昏暗，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光源处被黑暗截断。

风掀起他破旧衬衫的下摆，露出底下瘦削的肩胛骨，像两片脆弱的蝶翼。

这沉默令人窒息。

你放轻声音，想驱散两人间的压抑。“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嗯”，含着的糖让声音闷闷的。

杰罗姆脚步没停，甚至没有偏移。他显然不想说话。

夜色里只有踏过碎石的沙沙声。

你不打算放弃。“那有什么愿望吗？”

少年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没有回头，背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僵直。

“有又怎么样。”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反正也不会实现。”

这话里的绝望远超九岁孩子该有的认知。像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砸在你心上。

你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指甲掐进掌心。然后换了个姿势，开始倒退着走——这样就能看见他的脸了。

昏暗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小脸。下颌线死紧，透着一股倔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麻木的漠然。

你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阴霾。“说来听听嘛，也许会有天使帮你实现呢？”你甚至挤出一个微笑，尽管感觉脸颊僵硬。

杰罗姆终于抬起头。

那双绿眼睛在暗光下缺乏光泽，像蒙尘的玻璃珠。它们平静地看着你，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嘲弄。

“姐姐，”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

你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安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团难堪的棉絮。倒退的脚步顿了半拍，差点绊倒。

这孩子的心智，或者说被生活磨砺出的早熟，远超你的想象。他不是不懂希望，他只是彻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