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是一本汪曾祺的散文集,里面收录了包括花鸟虫鱼、旧人旧事、四方游记等各种散文。读完最大的感受,就是每一篇叙述都很淳朴、优美,读着读着就会不自觉的静下心来,感受那些植物、动物、人物的美好与纯净。
文章分为五辑。辑一:一果一蔬;辑二:季节的供养;辑三:四方游记;辑四:联大师友;辑五:从容而安。
在“一果一蔬”中,收录了葡萄、栗子、马铃薯等多种植物的习性、特点。但又不单单只是植物的科普,总是不知不觉给人以美好的感受。恰似翻看书的第一页写着:“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其中还有一段描述胡萝卜写到:“联大的女同学吃胡萝卜成风。不知道是谁提出,胡萝卜还含有微量的砒,吃了可以驻颜。她们常常一把一把地买来吃。一把有十多根。她们一边谈着克列斯丁娜的诗、布朗底的小说,一边咯吱咯吱地咬胡萝卜”。突然,那个贫困战火纷飞中庄严肃穆的联大就有了一丝可爱画面。
在“季节的供养”、“四方游记”中,记录了好多城市的景观、景色以及食物等。随着文章的介绍,仿佛身临其境,这些文章内容大多出版于上世纪40-80年代,几十年的时光交替,里面的内容与如今的交相辉映,特别好玩。例如当读到:“昆明的蘑菇炒牛肝菌须多放蒜,否则容易使人晕倒。”不禁联想到网上火的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再例如形容成都总像是睡不醒的,哈哈,现在人们提到成都,最多了形容词就是悠闲、自由了吧。
“联大师友”这一辑,是我首先品读的,因为看了《西南联大》纪录片,对里面讲述的人、事充满了敬佩与热情。汪老在这里写到“这是一座战时的、临时性的大学,但却是一个产生天才,影响深远,可以彪炳于世界大学之林……”。本书写了西南联大中文系,近乎无为而治;写了跑警报,在形容昆明警报之多时,用“跑”字于紧张中透出从容;写了新校舍,简陋但孕育了无数国之栋梁,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写了沈从文先生、金岳霖先生、闻一多先生,他们上课的风格,平时的穿着,说的某一些话,让那些历史书上的人物突然立体了起来,同时心中充满向往,要是能亲耳听一听他们的课,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最后一辑“从容而安”,收录了汪曾祺先生七十书怀,还有一些对身边人身边事的记述。《七十书怀》是我感触最深的一篇,这里汪老对自我的总结,归为一个字:淡,写文章的风格是:淡化,从这篇文其实就有这样的感受。从自己的生日时辰,讲到别人对自己文章的评价,再讲到自己对写序的想法,就像平平常常的聊天一样,从这里说到那里,没有跌宕起伏,却是一种绵密悠长之感,回味无穷。最后写道:“看相的说我能活到九十岁,那太长了!我希望再出一本散文集、一本短篇小说集,把《聊斋新义》写完,如有可能,把酝酿已久的长篇历史小说《汉武帝》写出来。这样就差不多了。”随后我去搜索,汪老这两件事都没有完成,就离世了。知晓后,我不禁泪眼朦胧,就像一位老者刚刚还在忆往昔,聊着天,突然就不在了,甚至连刚说过的话都成了再也无法实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