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式的凉意

凌晨五点，温羽婷是被自己的梦话惊醒的。梦里她还在唱《UR》的高潮段，一睁眼，次卧的空调还在嗡嗡转，姜温敏的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田杏媛的枕边放了本舞蹈笔记，封面上印着JYP的旧logo。

她摸出枕头下的声乐练习带，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清磁带盒——是金笙羽常用的那个牌子，边角磨得有点毛糙，显然听了很久。温羽婷悄悄爬下床，走到客厅的录音机旁，按下播放键。

磁带转起来的沙沙声里，泰妍的声音清亮地淌出来。温羽婷跟着轻轻唱，手指在茶几上敲着节拍，忽然发现黄嘉灵给的表上有行极淡的铅笔字，是用韩语写的“换气点稍提前”，笔迹和黄嘉灵昨天给的作息表上的标注一模一样。

七点整，主卧的门开了。林天空穿着灰色运动服，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看见客厅亮着的小夜灯，脚步顿了半秒。

林天空KOKO醒了？

她走过来，目光落在录音机上。

林天空KOKO金笙羽的带子？她那破品味也就这点用。

话虽损，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节拍器，放在温羽婷面前。

林天空KOKO跟着这个练，速度60，别快。

七点半，金笙羽打着哈欠从主卧出来，看见温羽婷在练声，故意把拖鞋踩得“啪嗒”响。

金笙羽JINX哟，新人还挺积极。

她靠在厨房门框上，手里拿着杯林天空刚给她弄好的冰美式。

金笙羽JINX别等会儿唱劈了，浪费我们时间。”

说完却转身从冰箱里拿出盒牛奶，“咚”地放在茶几上，盒身上贴着的便利贴晃了晃——是用中文写的“热一下再喝”，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姜温敏的手笔。

黄嘉灵是九点回宿舍的，她六点半就起床去晨跑了，然后就会在外面直接开始练声，她手里拿着两份和声谱。把其中一份递给温羽婷，上面用红笔标出了二部和声的重点。

黄嘉灵NOIR这里的转音需要弱处理，和你的声线适配。

她顿了顿，补充道。

黄嘉灵NOIR昨天听了你的录音，高音区很稳。

这是温羽婷第一次听到她直白的肯定，耳根有点发烫，刚想说谢谢，就被金笙羽的咳嗽声打断。

金笙羽JINX行了，别商业互吹了。

金笙羽把谱子抢过去翻了两页。

金笙羽JINX这地方处理不好容易抢拍，我示范一遍。

她清了清嗓子，唱起那段转音，尾音收得又轻又准，和平时张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温羽婷看得愣了神，姜温敏从次卧探出头。

姜温敏WINI笙羽姐以前是童声合唱团的，厉害吧？

金笙羽的脸瞬间红了，把谱子扔回去。

金笙羽JINX要你多嘴！

声乐课开始时，老师让温羽婷先试唱二部和声。前奏响起的瞬间，她下意识看向林天空，对方站在主旋律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头。

开口的第一个音很稳，温羽婷松了口气，可唱到昨天黄嘉灵标红的转音处，还是没控制好力度，声音突然飘了起来。

林天空KOKO停。

林天**然开口。

林天空KOKO气息沉得不够，再来。

温羽婷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金笙羽突然走到她身边。

金笙羽JINX手放腰上，感受这里发力。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羽婷的腰侧。

金笙羽JINX别用嗓子扯，像你跑步时喘气那样。

指尖的温度带着点冰美式的凉意，温羽婷却觉得那处皮肤发烫，第二次试唱居然顺了很多。

黄嘉灵在旁边用录音笔录着，抬头时刚好撞见温羽婷的目光，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黄嘉灵NOIR比昨天进步了。

休息时，温羽婷去洗手间，听见隔间外传来金笙羽的声音。

金笙羽JINX她那转音还是差点意思，等会儿我再教她两遍。

林天空的声音接得很淡。

林天空KOKO你愿意教？

金笙羽JINX不然呢？

金笙羽哼了一声。

金笙羽JINX总不能让新人拖垮整个声部。

温羽婷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突然想起昨晚那块化了半块的巧克力，甜味好像还留在舌尖。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居然在笑——原来那些藏在挑剔背后的在意，比直白的夸奖更让人心里发暖。

回到练习室时，金笙羽正坐在地上翻乐谱，看见她进来，把一支荧光笔扔过去。

金笙羽JINX把你容易跑调的地方标出来，等会儿重点练。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谱子上，温羽婷握着那支还带着余温的荧光笔，突然觉得，所谓团队，或许就是这样——有人给你划界限，也有人悄悄在界限上搭了座桥。而她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