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颜幸带着令牌直奔陈府,府内异常冷清,只有一位老管家和陈守杰。管家说陈守杰自夫人遇害后精神失常,口中常念“失火”、“飞蛾”。颜幸循着陈守杰的目光,在厅堂高处发现一块粉布,是锦绣坊遗物。
回到刑部,颜幸翻了当年所有卷宗发现圣历三年锦绣坊一案疑点重重。当年,因服饰刺绣之误,锦绣坊被冠以忤逆之名,全家遭难,汝宁长公主亦因此与皇室决裂。可是这卷宗记载太过含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另一边,潘池正准备科举,拒绝与收受永安公主资助的考生为伍,坚信张相意在收买人心。不料,潘池等一众学子遭遇绑架。危急关头,永安公主的手下与沈渡等人先后赶到,救下学子们。
第二日,颜幸与陆垂垂等人在酒楼吃饭时偶遇潘池,和几名学子喝的酩酊大醉。
“潘郎君,弘文馆选拔在即,你不是说为寒门学子争光吗?为何不专心备考倒来这里买醉啊?”
“什么不看门第啊,明明是人力难以胜天。”潘池喃喃,醉态尽显,一双眼睛迷离似水,脑海里全是昨夜沈渡提醒他,襄安城城中局势复杂,非普通百姓能轻易涉足,潘池虽看不惯他高傲无礼的模样,可也知道沈渡一言一词没有半点虚假。
这襄安城浑浊浊的脏水,不是被腌臜弄权之人搅浑的,而是那些心有恶念之人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行了不该行的事。
人只有了权利,才能保护想保护之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或许就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缘故吧。
自命清高,空有一身傲骨,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不能成事,沈渡字字句句扎在他的心上,却无法辩驳。
“天道弄人啊天道弄人!不如饮酒、不如饮酒。”潘池苦笑道,眼底闪过黯淡的神色。
说罢,便醉了过去。
颜幸叹了一口气,对着角落说道:“何时不知箠露仙君还有听墙角的癖好?”
箠露仙君嘿嘿傻笑了两声从柱子后面慢慢绕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我是专门来看看神君过得好不好,嗯!”
颜幸是怕她这一趟一趟的下界会引起其他仙君的怀疑。
明明是白天,箠露却觉得这酒楼有种萧瑟之感,许是因为这群壮志未酬的寒门学子吧。
箠露细细盯着潘池,只觉得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想到了弘渊战神?”
听颜幸这么一说,箠露立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就是弘渊战神。
“一个普通人却和战神有九分相似,不知是福是祸啊。”
颜幸斜眼瞅了潘池几眼,是福是祸在于天道,更在人心。
“不过要说这弘渊战神一生也是十分唏嘘。”
他本名潘池,弘渊只是仙号。虽被称为战神,但其实是个仙人。潘池原本是个孤儿,进了军营一心想做个武将报效国家,奈何当朝暗无天日,军营里也尽是一群趋炎附势、攀权附贵的势利眼。像潘池这样有真才实干的人屡屡被打压,最终战死沙场。好在天道有眼,升其为仙,在天界专门负责训练天兵天将,倒也治了治天界闲散懒惰的风气。仙君们都笑称他为战神,潘池素来心胸宽广,乐呵呵的应了,“弘渊战神”的名号便是这么来的。
就连颜幸这种千年不出天外天的老神仙都听过弘渊的名号。
后来一次历劫,弘渊遇到一位身世同他相似之人,乞求科举高中,他于心不忍便动用仙法。他以为只是助他入仕,却不知此举坏了人界秩序、违逆天道,仙格被废。弘渊被贬凡间,生生受轮回之苦,世世都怀才不遇壮志难酬。
“神君,你说弘渊战神到底还有没有仙识啊?或许天道仁慈,给他留了成仙的记忆?”
成不成仙的记忆早就不重要了,最值得在意的是他每一世的选择。
颜幸摇摇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箠露看着颜幸,神君好像和以往不同了,竟也能说出鼓励他人的话,就好像神君真真正正的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