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沈有幸33

城内局势未稳，沈渡一行只能暂居郊外，筹划对策。

此时，太皇太后密诏突至，命镇远将军率援军前来收复营州。颜幸猜测应是内应比丘提前通报了营州之变，方得此迅速响应。

普天之下，大苍内外，皆在周后监视之下。

若是两方交战，恐难顾及城中百姓，于营州又是一场阴影。

沈渡孤身赴会，与莫谦之坦诚相对，劝其能悬崖勒马。然而莫谦之执念深重，指责沈渡被认贼作母，朝廷腐败，并以一袋空粮草为证，质疑沈父一直坚守的是个空国库。沈渡试图以城中百姓安危劝说莫谦之，莫谦之却要颜幸项上人头，否则免谈。无奈之际，沈渡只得先离开城内。

他不曾想过莫谦之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弃全城百姓性命于不顾。不知莫谦之到底囤练了多少兵，若是所有男丁都来守城，且其士兵盔甲精良，此战必是一场恶战。

颜幸见沈渡神色凄凉，知是谈判失败。

深夜，阴雨又起。雨水打湿墙壁和屋檐，滴答滴答往下淌。

颜幸独立窗户旁，凝望远方天边的乌云蔽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夜露深重，沈渡为她披上狐裘。

颜幸回过神来，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我给莫谦之卜了一卦。”

沈渡眉梢一挑，“竟不知夫人还会占卜算卦。那卜卦结果我能知道吗？”

颜幸摇了摇头，身为神明，怎么会算不到他的结局。

“碌碌一生，唯有遗憾二字。”

那晚的沈渡还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结局，称得上遗憾。

有因必有果。当莫绣绣死的那一刻起，莫谦之的命运便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为了保护营州城百姓，沈渡让潘池等人假装援军已至，城外风云变幻，莫谦之一时难以分辨，前来劝降的大臣也被火蛾门一刀毙命。

莫谦之与沈渡交手，战况胶着，最终不敌，被沈渡擒住，关入囚牢，等候处置。

营州的牢房，唯有小小一角窗子透进些许光亮。沈渡步入牢房，面对莫谦之，亮出了自己制作的假旗号，其实并无援军到来，是潘池与颜幸在外制造假象以迷惑人心。

沈渡刚问道“你是与火蛾门头目如何联系”时，一群飞蛾便从窗子涌进，一齐扑向他。沈渡踢起火盆，将其燃烧殆尽后一直在牢房外的颜幸也走了进来，一桶水灭掉地上的火种。

“你怎么来了？”

营州天寒地冻不比襄安，沈渡瞧她这几日身子虚弱，这牢房阴冷潮湿，容易邪风侵体。

“我来找莫刺史有话要说。”

莫谦之认定她是太皇太后安插在沈渡身边的细则，断不会给她好脸色，冷冷地说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若我有法子让你能再见莫绣绣呢？”

提到莫绣绣三个字他脸上变了颜色，混浊的眼眸一瞬便湿了，他自知失态，又立马抹去，可那颤抖的声音却透着他的激动与怀疑。

“我如今这般，无颜见她。若是绣绣还念着我这个哥哥，自会在地府相见。”

莫谦之背过身，转而缩在角落里。

这是在下逐客令。

颜幸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罢了，懒得管了。

正当沈渡准备押解莫谦之离开时，曾经被绑架过的秀秀突然出现，以自伤相胁，请求与莫谦之说上几句话。

当年秀秀被拐卖，是莫谦之从天而降救下她，教她读书写字、如何做人。她一早便知自己终将成为莫绣绣的祭祀，却无悔成为替身。莫谦之被捕，她再没有生的希望，遂拔刀自刎。

沈渡命士兵们退下，跪倒在莫谦之身边。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我会因为同一个仇恨走到今天对立的局面。若他日事成，记得为我点一炷香。我在黄泉路上，也就瞑目了。”

说罢，毒性发作，莫谦之亡。

秀色总堪怜，春风密相许。

原来，这便是颜幸那晚说的遗憾。莫谦之和秀秀终是没能等到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