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也16

沈兮回到申园的时候，王也正在逗狗。小金毛在他面前嘤嘤哼着，王也摸了下它脑袋算是安慰，果然一会儿这小金毛就不哼了。

王也抬眸，发现沈兮站在廊桥，正看着他。着一件鹅黄色提纱质小衫，底下配了条白色丝质的长裤。

上下衣皆宽松，虚虚罩着纤薄的身子，迎风鼓动。

一头乌发柔软顺直，披散在身后，发梢及腰，随着她的动作与风向微微浮动。

“你去见你的未婚夫了？”

沈兮捞起小狗，抱在怀里，果然在术士面前没有秘密，“不是未婚夫，今日我会与他退婚。”

王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担忧：“你真的决定好了？退婚可不是小事，你家那边……”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为自己谋划过什么。我堂姐说联姻不是必需品，我父母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沈兮放下小金毛，回屋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的铺开纸，提笔写下：退婚信。

……一直以来，我承蒙家族庇佑，享受着家族给予的优渥条件与资源，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不敢忘怀。我亦深知，家族为促成我与何千仞的婚事，耗费诸多心力，这本是对家族未来发展的深谋远虑，而我如今却要背离这份安排，实在是大不敬。

然而，感情之事，非人力所能左右。我与何千仞虽相处时日不短，但始终未能建立起夫妻之间应有的深厚情感。我明白，婚姻不仅是两人的结合，更是家族间的联结，可若无真心与爱意作为基石，这婚姻便如空中楼阁，看似华丽，实则摇摇欲坠。

我思索良久，痛苦挣扎，深知退婚之举或许会给家族带来诸多负面影响，甚至可能影响家族间的合作与情谊。但为了不给彼此未来的人生留下遗憾，为了能以更坦诚的态度面对家族和自己，我还是鼓起勇气做出了这个决定……

写完后，沈兮将信放在堂屋主座旁边，一个人去了祠堂。

祠堂中供奉着沈氏祖宗牌位。沈兮一言未发，在门外跪下，这一跪便是大半天。中间两家商议退婚之事时派人来请，她也未理睬，仍然跪着。

王也知道劝不动她，隐在假山后就这么陪着她。

这姑娘，真执拗…

石板的寒气渗入少女的皮肤，一寸一寸侵蚀着骨头。

她有些咳嗽，呼吸带刺，但也尽力忍着，生怕家里人担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橙红色。沈兮跪在那里，膝盖早已麻木，可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沈兮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大伯。大伯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住，随后，一声沉重的叹息响起。

“嘻嘻，随我进来。”大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沈兮抿嘴，堪堪稳住身形，扶着地面慢慢起身。

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沈兮缓缓抬起头，看着大伯，眼中满是愧疚：“大伯，对不起。”

大伯看着她，目光复杂：“你父母现下在国外不方便回来，所以婚事都是我和你二伯在操持。你的信我看了，家里人并不生气，婚姻大事你有自己的考虑是好事，大伯尊重你的选择。从小到大你太让人放心，家里安排什么你都会完成，这次倒是让大伯没有想到。”

沈兮低下头，“大伯，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我会想办法弥补家族的损失。”

大伯看着她坚定的样子，心中既无奈又有些欣慰，“嘻嘻，不要有这么大压力，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谈什么弥补不弥补的。何家那边就交给你大伯二伯吧，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多陪陪家里人。”

沈兮点了点头，"谢谢大伯。"

沈兮的腿跪的生疼，她也不敢在大伯面前展露，一个人在祠堂里缓和。

沈兮刚回到房间，王也拿着事先向陈伯要的药物走了进来。

昏暗的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

王也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沈兮的脚踝，旗袍恰到好处的撩到膝盖上方，又盖上一张薄毯。沈兮的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腿，却被王也稳稳按住。

“别动。”王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他的目光紧锁在沈兮膝盖上那片淤青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王也，没有往日的懒散松弛。

王也打开药瓶，轻轻摇晃了几下，随后将喷头对准沈兮的膝盖。“可能有点凉，忍一下。”他的声音温柔了几分，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鹿。

“好了，谢谢你王也。”沈兮看药干的差不多，赶紧将腿完全盖上。

王也看得出她害羞，将药留下自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