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那身影并未多停留,便缓缓离去,汪氏见那身影远去,只漠然瞥了一眼自个儿身上的素色裙衫,道“也罢,我也不愿你见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你那时说过,最喜欢见我梳妆,对镜描眉的模样,如今,你虽见不到,我却还是想梳妆打扮给你看我最好看的模样。”汪氏在昔日的梳妆台前,拿着一只木梳,梳着一头秀发,将头发绾成一个简单发髻,从袖中缓缓拿出一支银珠钗,汪氏闭了闭眼,良久,再睁开眼,似是下定决心一般。
她将手上的珠钗的珠子缓缓转动,将粉末倒在一旁的茶盏里,又闭了闭眼,将那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没多久药效便起来了,汪氏很是着急地颤抖着手,将那珠钗复原后簪于头上的发髻中,这才闭上眼,忽的,汪氏仿佛又见到了从前那意气风发的乾王,仿佛又见到初入宫时那个不谙世事的自个儿,还有那将这珠钗教于自个儿的父亲,她还记得父亲那句“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这珠钗。”汪氏将那些为数不多的过往尽数回忆,过后便沉沉睡去,再醒不来。
光旭殿内,那年轻的帝王正在那长案上练着字,那两道好看的眉蹙着,似乎是在为这字写得美丑在发愁,而那长案前,启安则与那宫人一起都跪在地上,那帝王也不抬头,直到将面前那页宣纸写完,又将笔搁至笔山上,这才抬起头,那帝王只是淡淡道“那汪氏如何了?”启安与那宫人闻言,相互瞥了一眼,那宫人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回,回陛下的话,那,那废妃汪氏,自,自缢了。”那帝王听闻汪氏自缢,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只是这悲一瞬而过,那帝王很快便是往日神色,那帝王的目光一如往常,也只将先头那张宣纸抓起揉成团,随即换了张,继而淡漠道“朕知道了,你们下去罢。”
启安与那宫人行了礼,便走了,待他们走远,那帝王提起笔跃然于纸上,待他将最后一笔写完,在那纸上的只余八个字“江山美矣,美人晚矣。”那帝王瞧着那八个字,瞧了许久,随即让宫人拿了几坛梅子酒,喝了十数坛才作罢,李亦穆这才有了些许醉意,摇摇晃晃地走着,直到走到那块写着紫琼殿几个大字宫匾的朱红门前,这才停下,随即遣散了身后一路跟着自个儿走来的宫人,李亦穆推门走了进去,只瞧见徐锦瑟正打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恍惚间,他似乎瞧见殷琼遥在那打扫着院子,李亦穆摇了摇头,徐锦瑟只觉忽的手腕一紧,便只瞧见那白皙好看的手,和明黄色的衣袖,那夜,徐锦瑟陪着李亦穆在紫琼殿一处还算干净的厢房内喝了一夜的酒,谈了一夜的天,直到天亮二人也未曾尽兴。李亦穆离开去早朝前,还直说要同徐锦瑟做知己。谁料李亦穆方才走没多久,院内便挤满了人,听宫人来报,说是那些都是大清早便聚集于此,送礼的妃嫔,据宫人说,是因为李亦穆头一次在一个嫔妃的宫中待的如此久,因此那些嫔妃为了求到秘籍便纷纷赶至,只为问明白徐锦瑟是用什么办法让李亦穆留宿于紫琼殿如此久。
徐锦瑟听完那宫人说的便倒头睡去了,大抵是一夜未眠,徐锦瑟这一觉睡得极沉,直至临近黄昏,方才悠悠醒来,徐锦瑟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徐锦瑟瞧见那衣角后困意顿时一扫而空,坐了起来,规矩地下床行礼,谁知还未跪下,李亦穆便拦住了她,那帝王扶着徐锦瑟的手,示意徐锦瑟在自个儿身旁坐下,待徐锦瑟坐好,这才开口“朕拿你做知己,这便等同于你与朕平辈,不必多礼,只是朕今日有些想瞧瞧那时你同琼儿学得舞了,只是不知今日朕可有眼福啊?”
那帝王的眼里满是期待的神情,让徐锦瑟有些恍惚,只是徐锦瑟清楚那帝王并非是想瞧自个儿的舞,不过是想看那舞罢了,徐锦瑟虽是心里头清楚着,但她也明白,这帝王的宠爱不过一时,不过是做戏罢,试问这宫中的女子又有几人不是陪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呢?只可惜,这帝王薄情至此,却还是希望有人能施舍一些温情罢了。徐锦瑟忽的觉得那帝王有些可怜,虽是位高权重,却是要忍受常人所做不到的凄凉,因此徐锦瑟有些心软,她缓缓道“妾自当为陛下献舞,只是跳得定然不如先皇后,若是美中不足,那也是妾的不是了。”
徐锦瑟答的不紧不慢,她亦清楚,殷琼遥若还在,她还可以躲在殷琼遥的身后,可如今,殷琼遥不在了,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儿不在了,那如今不靠自个儿又能靠谁呢?那帝王听了,只答道“无碍,琼儿的舞,原就没那般好跳,你能学得会便已经很好了。”徐锦瑟听罢,便缓缓起舞,衣袖拂过,衣袂翻飞,直叫人看得目不暇接,那舞开始没多久,那帝王便从怀中取出一支质地极好的白玉笛,通体透着光,那烛光映照于笛上更是将那原本通透的玉笛染上一丝温暖,煞是好看,李亦穆吹起那笛子,那乐声正是那日寿宴上,殷琼遥跳舞时的乐声,只是有些许段落被略微改动,只是此曲却更衬得上殷琼遥的舞。直让人听得犹如亲临仙境奇景一般的悦耳之音,怕是此刻便是将一头牛牵来,那牛也会觉得自个儿飞升登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