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昏暗无比，李成翼被绑在刑架上，胸前已是鲜血淋漓。
钱兆麟又是一鞭落下，他口吐鲜血，却仍叫冤。
Wing“丁哥，我贪吃我认了，但我真不是卧底！”
刑架对面摆了一张上等沙发，丁程鑫坐于其上，手中菩提串无声转动。鲜血几乎要溅上暗处那张皎若银月的脸，他仍波澜不惊。
Wing“是他们害我，肯定是他们！那包白粉拿起来就洒了，肯定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丁哥，是他们害我啊！”
二十瓣的金刚菩提，绛红皮上盘龙纹，停驻在手心。
孙耀邦被他保释出来，此刻递上手机，将媒体最新爆出的新闻呈给他看——“缉毒警察卧底被抓，警方保护涉案人员亲属”。
照片上的人是李成飞，模样与李成翼五六分相似，不学无术的赌鬼，他认识。
孙耀邦“看来他的确是……”
丁程鑫抬手打断他的话。自他动了那批货的那一刻，背叛与否早不再重要。他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遑论这样的祸事。
丁程鑫“不用再审了。”
留下一个手势，他款款起身，门外还有更多风暴等待他去接受。好在，他来者不拒。
意式餐厅里，范丞丞、沈照、覃雾，本次交易的参与人员尽数在此。狐狸一样的目光扫过每张脸，大家都是顶好的演员，没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露出破绽。
丁程鑫笑了笑。
丁程鑫“虽然有所波折，但到底顺利完成，大家辛苦了。”
他要孙耀邦将一大笔钱分下去，赏罚分明，这是黑轮会得以强盛的根本。
范丞丞懒洋洋地将钱数了一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范丞丞“分内事而已，丁哥何必客气？”
两人的目光无声交汇，一个似笑非笑，一个漫不经心，是沉默无声的平和，也是不见血光的交锋。
丁程鑫从未真正地相信过他，从前是，如今更是。范丞丞无畏无惧，他坦然面对对方的每一次审视。
下一场交易就是与东南亚毒枭的大生意，单是制作就需要一定周期，众人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目送他们先后离开，钱兆麟走上前来。
钱兆麟“Wing已经跑了，的确是去了……”
丁程鑫脸上浮起浅淡的笑，还未来得及交代什么，覃雾抬头看过来。
覃雾“为什么要放走他？”
丁程鑫“他还有事要做。”
覃雾“可是……”
覃雾懂不了这其中的博弈。李成翼在她眼前吸/毒，整包的冰/毒，她记得那双眼猩红，直到范丞丞将他绑起来，他仍如蛰伏的恶兽，呼吸粗重，一阵阵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一个瘾君子，地上那一小包白粉而已，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只理智尽失的恶兽。
这样的白粉，她亲自参与，卖出去了五公斤。
腕间微微凉，她垂眼去看，丁程鑫将那串昂贵的金刚菩提挂上她纤细的手腕。
丁程鑫“别怕。”
微凉的掌心抚上她的发顶。
丁程鑫“我会保护你。”
修长的食指描摹过女孩如画的五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眷恋。佛都渡不净他身上的血腥气，在她面前，阎罗亦有缱绻。
覃雾知晓丁程鑫对她有几分真心。
可是，那是吸/毒的恶鬼。
他就这样用天底下最俊美、最无辜的一张脸，摆着最圣洁、最干净的笑容，用白粉创造了无数吸/毒的恶鬼。
她抬头，面前的男人高大而矜贵，望向她时笑眼温和，是对旁人从未有过的耐心。
那笑容底下有多少血色染就？她不敢去看李成翼受到如何刑罚，却记得当时那二十鞭怎样落在范丞丞的后背。
有一天，那鞭子会不会落到她肩头？
小姑娘长长的眼睫毛，像洋娃娃，如今却抖成一双欲飞的蝶。她太好懂，丁程鑫一看便知。他慢慢将她全然抱进怀里，语气轻柔缓慢，如蛊惑人心的海妖。
丁程鑫“阿雾，别怕。”
丁程鑫“我会永远保护你。”
覃雾在他怀中缓慢闭上眼睛，几天之内琐事太多，她好像终于有了松懈的时机，慢慢放松了僵硬的脊背，任他将自己抱起，仍旧是那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直到他将自己抱回床上，转身离开她的小小房间，那双蝴蝶一样的睫毛重新打开来。
梦中都是地狱中的恶鬼，毒/品织就的地狱，他们挣扎着向上爬，缺又深陷泥潭。
她不能入睡。
她不能入睡，不能变成地狱里的使者，不能拿起刀来，把向上爬的人重新送回地狱。不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在她的刀下。
她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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