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波频频,尤其是范仲淹与吕夷简的斗争最为突出,范仲又被罢免贬黜出京。这一日,曹丹姝与赵祯说苗心禾怀孕了,赵祯高兴的找不着北,压根没顾及落寞的曹丹姝,许多妃子也都纷纷恭贺苗心禾,送礼的送礼,恭维的恭维,徽音作为后宫中唯二的高位嫔妃,自然应当去她宫中恭贺一二。
仪凤阁,徽音与皇后一同前去贺喜。徽音紧巴巴的盯着苗心禾的肚子,十分好奇的样子。
曹丹姝笑问,“音音,你看什么呢?”
徽音一脸天真,“我是在想心禾姐姐肚子那么小,那孩子怎么在里面的呢?”
皇后及苗心禾噗嗤一笑,曹丹姝笑道,“真是孩子话。”
苗心禾也说道,“以后你自己生一个孩子,不就知道了。”
徽音连忙摆手摇头,“嗯~~~不要,不要,生孩子太痛了,我以前无意间见过妇人产子,现在想想仍是后怕。”
曹丹姝应声道,“禾儿,你瞧,她还是个孩子吧!”扭头看向苗心禾,眼神戏谑。
“是呀,我们德妃娘娘还是个孩子呢,说的话也还是如此天真。”
徽音鼓鼓脸,娇声娇气地说,“姐姐们,就别打趣我了,这宫里面的日子太无聊了。”想到此,起身在二人面前走来走去,又突然停住,眼睛弯弯,十分狡黠,“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给二位姐姐讲故事好不好?我讲故事可厉害了。”
曹丹姝调笑道,“好呀,我倒是想知道你如何学会的说书。”
苗心禾也好以整暇的看向她。
“咳咳咳,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吴承恩吴先生所写的一篇长篇话本小说。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师徒四人从中土前往西天求取真经,这师徒四人内分别名为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四人各司其职,这西天指的是天竺,也就是西边的一个崇尚佛教的国度。这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啪的一声,徽音手掌拍桌,煞有其事般,“今日,咱们便讲讲师徒四人途径女儿国的故事,女儿国女儿国,自然整个国家都是女子。哈,看你们二人疑惑的目光,是不是在想,如果全是女子,如何生儿育女?”
丹姝、心禾点头称是。
“因为呀,她们女儿国有一条河名为子母河,只要喝了子母河的河水,便会怀孕,自然而然就可以诞育子嗣了,只是喝了这河水,只能生女儿。这师徒四人途径此国时,那猪八戒和唐僧在不知情下喝了子母河之水,结果意外怀孕了,亏得他大徒弟孙悟空神通广大,从一神仙处取得了落胎泉之水才得以解胎,后又进入了女儿国,那女儿国一见唐僧便踏入情海....”徽音声音悠扬,将此故事娓娓道来,曹丹姝、苗心禾也听得入了迷。
“...这女儿国国王就看着唐僧慢慢远去,这唐僧虽未圣僧,却非木石之人,他的内心难免微泛波澜,但为了取经大业,他毅然斩断了情丝,谢绝了女儿国国王。今日的徽音故事汇,到这就结束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徽音看着二人如醉如痴的样子,就知道没人能够抵抗西游记的魅力。徽音故意大声咳了几声,他们才回过神来,“二位姐姐,可觉得这故事极好?”
曹丹姝眼睛亮亮的,喜笑颜开,“音音,你这故事讲的真好。”
苗心禾也点头应和,“德妃娘娘讲的确不错,我这未出世的孩儿刚刚都踢了我好几回了呢?”
徽音唇角微扬,“是吗?”缓步走到苗心面前蹲下,右手轻轻抚摸苗心禾的肚子,莞尔一笑,“小宝宝,以后等你出来了,我天天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呀!”
苗心禾浅浅一笑,“我就替这腹中孩儿多谢德妃娘娘了。”
“禾儿姐姐,私下里,你就直接叫我音音吧,这样多亲近啊。”
苗心禾略有迟疑,曹丹殊出言劝道,“禾儿你就答应她吧,否则她啊,就会一直缠着你改口,当年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一直跟着我,左一口丹姝姐姐右一口丹姝姐姐,缠的我头疼,是不是呀,音音。”
徽音朝着曹丹殊吐了吐舌头,“哼,也不知是谁,在我远在边关的时候,想我想的呀,天天以泪抹面。”又转向苗心禾,“小宝宝,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心禾姐姐,我可以唱歌给她听吗?”
苗心禾哭笑不得,“她现在还在腹中呢,怎么听得到你唱歌呢?”
“禾儿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胎教,小宝宝们也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的,是不是啊,小宝宝。”
徽音说完就自顾自的唱了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众人虽觉得这调子怪怪的,不过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随着唱到最后一个词,响起了一道掌声,原是赵祯缓步走了进来,“没想到,德妃的歌声是如此动人呐,只是这音调以前从未听过。”
徽音看见他就来气,自从新婚之夜后,十日有八日这家伙都宿在霁月宫,累的徽音想骂人,但仍然耐着性子回答,“官家,这是我母亲从小哄我睡觉时常常哼的歌谣,与众人所知皆不同。”‘对不住了,我亲爱的娘亲,谁知道这狗男人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朕觉得这首歌谣不错,通俗易懂,语调清新,很适合幼童,只是这孩子尚在禾儿腹中,她可听不到你的歌声呀!”
徽音无语,“官家,这叫胎教,孩子就算在母亲肚子里,也是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以及外界的声音的。”
赵祯略有所思,“哦,是吗?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呀!那这样以后我不就可以给这孩子讲讲诗词歌赋,陶冶情操了。”
徽音内心OS,‘啧啧啧,太惨了,那么小就要学习这些,哎,宝宝,我对不起你。’
这时,曹丹姝看出今晚官家应该要留宿仪凤阁,便带着徽音行礼起身离开了。
走出仪凤阁后,徽音看着明显落寞的曹丹姝,心中疑惑,“丹姝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曹丹姝强颜欢笑,“没有啊,你多想了。不过是想着禾儿这大着肚子,一切行动都不方便,想着要多嘱咐人好好照顾。”
徽音心想,你就骗人吧,我还看不出来啊!无非是看着官家与苗娘子如此亲近,对她如此信任,对自己却只是臣子,伤心。
徽音长叹一声,“丹姝姐姐,你啊,喜欢就直说、行动,别那么磨磨唧唧的,你俩啊都太傲娇了,一个呢以为不会走,一个呢以为会挽留,哎,你好好想想吧,姐姐。”话完,徽音就转身回了霁月宫。
当晚没有某人的打扰,徽音睡的异常香甜,第二日精神抖擞。可惜还没开心多久,就听闻官家和皇后争闹之事,徽音一叹,‘这俩人,不是在争论,就是在争论的路上。皇上那家伙,永远觉得丹殊姐姐别有所图,丹姝姐姐呢又把自己放在了臣子的位置上,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哎。’
时间如水流,一去不复返。转眼间,就到了苗心禾产子的日子,众人焦急地等待。徽音听着苗心禾的痛呼声,心中更是对生孩子产生了抵触,太可怕了。
随着孩子的呱呱坠地,赵祯急忙冲进去察看苗娘子及孩子,虽说只是公主,他亦是十分愉悦。可惜第二天的朝堂上,赵祯因公主出生,便按前朝皇长子出生时的惯例,赏赐浴儿包子予众位大臣,可有大臣出言制止,又引出赵祯十多年未有皇子,应当早立宗世子为皇嗣,赵祯满脸不愉,十分恼怒。
仪凤阁
曹丹姝逗着摇篮里的徽柔,一脸温柔,“小徽柔,徽柔真乖。我记得我那两个小侄儿,这么小的时候啊,都是手指乱戳,找不到嘴巴就哭起来了,呃,徽柔知道在夸你呢?啊,还对我笑呢。”
“徽柔这是喜欢娘娘呢?”苗心禾出言道,一旁的侍女也出声附和,公主这是认识娘娘,他们抱公主的时候,公主都不笑呢,曹丹姝与苗心禾相视一笑。
趴在徽柔摇篮上的徽音,眼睛睁的大大的,十分兴奇的轻轻戳了戳徽柔的小脸蛋,“哇,姐姐们,她好软呀,像软酪一样,真可爱。”说完又在扮丑脸逗小徽柔。
丹姝与心禾畅笑不已,丹姝接道,“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是这么软软乎乎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记得你宋姨家之前生的小宝宝,你不是还抱过吗?还不是一样的。”
徽音反驳,“哪一样了,那臭小子之前抱他的时候撒了我一身尿,要不是他还小,我早揍他了,还是女儿好,女儿啊,就是水做的,纯洁无瑕。”
这时,赵祯踏步而来,笑声开朗,“哦,德妃的言论真是新奇啊,不过确实贴切,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行礼,“官家。”
赵祯走到摇篮旁,坐到椅子上,伸手逗着徽柔,满脸宠溺,“徽柔,爹爹不管有多少不痛快,看见你便也痛快了。”
赵祯抬头看了看,曹丹殊与苗心禾有点诧异的样子,解释道,“左不过是整日对着面目可憎、言语乏味,小徽柔给爹爹洗洗眼。”说完又扭头逗弄徽柔。
徽音听到那句话时,不自觉多想,‘这家伙说的话,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哼。’徽音懒得搭理赵祯,一句话也未说,只是瞅着徽柔,眼中温柔的不行,还是别人的孩子甚是可爱啊,嘻嘻。
赵祯又直起身对着苗心禾出言道,“琼州那边的贡品,我大略看了看,别的没什么,有两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晚些时候我让镣子送过来,放在徽柔床头的花架上,夜里有点柔光,她夜里醒来的时候,不至于乌漆嘛黑的害怕。”
苗心禾忐忑回道,“官家,徽柔不过小小女娃,之前那些玩物玉器,就已经让臣妾十分惶恐了,这在贡品中都罕见的珍宝,怕是受不起。”
赵祯听着的时候脸色一变,“说的什么话,女娃怎么了,她是朕独一无二的长女,有什么珠宝当不起。”此时,曹丹殊出言调和。徽音看着他生气就觉得来气,自己在前朝受气,回来发火给谁看呢?哼。
徽音立马傲娇出声,“是啊是啊,苗娘子,你就别推辞了,那东西除了照明也没甚用处;对了对了,苗娘子,我那还有一盒鸽子蛋那么大的珍珠,等会儿我让春笤拿来,以后小徽柔长大了制成首饰头面,好不好呀,小徽柔。”
众人看着徽音更是诧异,赵祯脸色似乎有点尴尬,徽音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了吗?”
还是曹丹姝轻咳出声,“德妃啊,这个鸽子蛋大的珍珠是十分罕见的,况且你还有一盒...”
徽音双眉一挑,“娘娘,这没什么的,这些都是我家里人送的,一年一年的就积攒了这么多了,这些珍珠给小徽柔正正好,你说是吧,官家。”
赵祯尴尬点头,“是,是。”徽音只觉内心好笑不已,哼。
.......................................................
当晚,月华如水,徽音吃的太饱,闲着无聊便一人提着灯笼在后花园闲逛,走着走着听见女子的歌吟声,轻灵动听,好奇心起便沿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一群舞女在练舞,不料一个宫中婆子出声呵斥他们,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野呢?
因着石头、草木遮挡没人看见她,徽音本想走出去出声为其维护,却不想看见赵祯从另一头走了出来,出言为这些舞女维护。
这时,那婆子叫其中一位名为妼晗的貌美娘子感谢赵祯的出言相帮。徽音冷笑一声,暗想,“这婆子真是打得好算盘呀!”看着赵祯与那女子交谈,徽音眸光黯淡了几分,赵祯眼中浓郁的兴趣之色真真是让人碍眼,这天下的男子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当然除了自己阿爹还有几位伯伯么。
赵祯正为那女子披上披风,系带时,徽音咳嗽一声,从林中走了出来,“咳咳,官家,这大晚上的,您在这干嘛呢?”
说着就走到赵祯身旁,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那婆子和女子,那婆子见是徽音,立马拉着那女子跪拜道,“妾身拜见德妃娘娘。”身后那群舞女也是跟着跪拜,全低着头,只有那女子偷偷抬头看了眼徽音。
赵祯此时颇为窘迫,朝着徽音尬笑道,“德妃怎么在这呢?”
徽音假笑一声,“臣妾偶然路过,却不想看见官家在这正和美人说话呢,官家,若是臣妾打扰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这就不打扰官家了。”作势就走,却被赵祯一把拉住,解释道,“朕只是看这些小姑娘被贾教习训斥,为他们解围一番,爱妃莫要误会了。”
徽音咬牙笑道,“哦,这样啊。不过...”徽音看着那女子在月光下纤腰媚姿的模样,轻声问道,“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张妼晗。”
徽音点点头,“名字不错,长得也甚美。”扭头看向赵祯,“官家,臣妾觉得这姑娘挺好的,要不官家纳了?”徽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瞅着赵祯,让人不容忽视。地上跪着的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尤其是贾教习。
“德妃,这话可不能说?这天色已晚,快回宫吧!”赵祯说完就拉着徽音走了。
身后的贾教习已是满身冷汗,起身后就准备离开,却看到张妼晗呆呆的看着离去的赵祯与徽音。
贾教习说道,“你看什么呢?还不走?”
“教习,原来德妃娘娘长得这么好看呀!在这宫中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人了。”
贾教习无奈一笑,“确实,自这德妃入宫以来,便盛宠不断,这官家更是日日留宿霁月宫,连官家青梅竹马的苗娘子都被比下去了,只是,她将会是你以后的劲敌呀。”
张妼晗,“她怎么是我的劲敌了?”
“难不成你不想成为官家的妃子吗?”
“可是他又记不得我。”
“你就放心吧,你只管听我的话,别多想了,我会想办法让官家记起你来的,果然,你是有大福气的,我没看错你。”
.......................................................
这边,回霁月宫的路上,徽音一直低着头默默走路,没有搭理身边意欲开口的赵祯。徽音很是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心里面像被什么揪着一般,难受得很。刚走到霁月宫的
竹林旁时,赵祯一把掰正徽音的身子面向自己,声音低沉,“音音,想什么呢?这一路上竟一句话也没和朕说。”
徽音咬了咬嘴唇,竭力控制住自己,嘟囔道,“没什么,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官家,霁月宫到了,臣妾告退。”徽音一直低着头躯腰行礼后就准备离开。
赵祯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一手揽住她,一手抬起徽音的下巴,却不想看到了徽音眼睛里饱含着热泪,像清晨露水,手指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赵祯诧异,眼中有些惊愕。
又柔声说道,“怎得哭了,谁惹你了。”
徽音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哭,又听了这话,心中不知怎地,委屈的不行,突然扑到赵祯怀里,环抱住赵祯,低声哭泣着。赵祯心里一慌,轻轻拉开徽音,声音更加温柔了,“音音,好啦,别哭了,你告诉我谁惹你生气了,我为你出气。”
徽音带着哭腔哭诉道,“呜呜,官家,官家你明知故问。”
“我怎么惹你生气了?”
“你,你,你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我看出来了,你喜欢她,呜...”
赵祯好笑,“我,我不过是与她第一次见,怎得就喜欢她了。”
“哼,现在不喜欢,难不成以后就不会,不会喜欢吗?”
赵祯笑意在胸腔中闷声作响,“音儿,原是吃醋了。”
徽音气呼呼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吃醋,吃醋呢?呜呜呜呜....”徽音也不知为何,心就像被人揪着一般,怒意、醋意横生。
赵祯凝视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徽音,伤心的样子让人怜爱,“音儿,别哭了,我心疼。”曲起手指抹去了徽音的泪水,又抱起徽音直直走向霁月宫。
赵祯将徽音抱至榻上,又坐在她身侧,揽抱在怀里,哄了许久,徽音这才喜笑颜开。
徽音展颜一笑,笑容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又煽情,不受控制般主动吻上了赵祯的唇,热情似火,赵祯也被其感染,加重了这个吻,赵祯闻着徽音身上传来的幽香,似着魔般,让他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二人更是炽热缠绵,徽音脸上泛起了红潮,鼻尖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徽音的声音更是娇糯,“官家,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音儿真希望官家只是我一个人的官家。”
赵祯嘴角微翘,声线低哑,“我亦是心悦音儿已久。”纱幔轻轻落下,红被翻浪,暖香四溢,鸳鸯交颈。
次日清晨,赵祯看着怀中熟睡中的徽音,心中百感交集,在他心中自是国事最重,后宫中皇后是永远的嫡妻,禾儿更是为自己诞下了第一个孩子,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徽音在心中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多,自己也常常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心有波动,他自己也不清楚,徽音对于他而言,究竟占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