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轩算是说话算话,带着数十坛桑葚酒前来回春堂赔罪,自罚了十几碗酒,方赢得了老木的原谅,还称兄道弟的喝酒到深夜。
自那日后山与相柳的约定,小六每日都在制作毒药,因此与相柳见面的次数日益增多,相柳那厮奸诈狡猾,竟偷偷大晚上的将小六带出去好几次,要不是徽音发现她脖颈上的咬痕险些让那厮躲了过去。
当夜,徽音隐身跟在小六身后来到了西河边。相柳骑着大鸟前来,对小六招手,“上来。”
小六刚想说话,徽音就跳出来,双手叉腰吼道,“上个屁!相柳你这厮偷偷带我们小六干什么呢?啊!竟然敢吸我家小六的血,你皮痒了是吧,今天姑奶奶我不把你打个屁滚尿流我名字就倒过来写。”
徽音挽袖就要动手,小六赶忙拦下,“姑姑姑姑,别动怒别动怒,这家伙受伤了才喝我的血的。”
徽音翻了个白眼,“受伤找医师去啊,关你啥事。我今天不抽死你丫的,我就不是人!”徽音脚尖一点,飞身向前,袖中白绫纷纷飞出将其包围的团团转,二人打的你来我往,激烈的灵气交击声响彻天地,相柳先前因已与人打斗一场,本就有所受伤,如今又被徽音压着打,没过多久就被徽音一脚踢翻在地。
“臭蛇,你下次还敢不敢吸我家小六的血啊!”
相柳死死盯着徽音,徽音刚想下手再打,就听相柳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再吸了。”
“知道就好,我告诉你,我可在我家小六身上下了护身咒,要是你再犯,你就会受到雷击反噬,痛的你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听懂没有?”
相柳十分憋屈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的小六笑得乐不可支,要是眼神能杀人,小六恐怕早已被相柳的眼神刺的满身是洞了。
徽音眼神示意小六离开,却不想小六说,“姑姑,你先回去吧,我与相柳还有事要说。”
徽音满脑子疑问,转念一想,小六是大姑娘了,也有自己的秘密了,这相柳如今伤成这样也不能再做什么了,便放心离去。
小六看着自家姑姑远去,蹲在相柳面前,一脸贱兮兮的,“相柳大人,嘿嘿,可还好受。”
相柳怒目圆睁,“我吃了你!!!”
“略略略,我姑姑可是说了给我下了护身咒,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你也不好受哦!哈哈哈哈。”
相柳聚气凝力,眼神恨恨,小六见状赶紧讨饶,“唉唉唉,相柳大人千万别动怒,我错了我错了,那个我这之前做了点伤药,可能对你有用。”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放在地上,“喏,我放这了。”小六说完就赶紧跑路了。
徽音走在路上,发现有人跟踪,又感觉这气息十分熟悉,忍不住叹口气,“十七,出来吧。”
十七从徽音身后草丛走出,委屈巴巴的瞅着徽音,徽音无奈上前,“你咋一天天的就知道跟着我呀!”
“我不放心你,我也想向你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绝不会再消失。”
徽音扶额一叹,“你都道多少次歉了。”
十七低头看地,默不作声。
“叶十七,我困了,背我回去睡觉。”
十七顿时抬头,眼睛亮亮的,“好。”徽音趴在十七背上,看着他红红的耳朵,不禁调笑道,“十七,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啊,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我...”
“哈哈哈,好啦,我不逗你了。”徽音打了个哈欠,“十七,我好累啊,那臭蛇还挺有本事的,和他打架心眼子真得多点...”话还没完,徽音歪歪头就睡着了。
十七满脸柔情,二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翌日,老木怀疑串子有了心上人,便带着玟小六,徽音、叶十七一路尾随,看到几名青楼女子从酒铺里出来,其中一名叫作桑甜儿的女子跟着串子进入小巷,迫不及待地激烈拥吻,这场面看得老木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转身离开。
徽音不禁咂舌,“啧啧啧,这场面,啧啧啧...”
小六一把将徽音推出去,“看啥看啊,姑姑,你作为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的,你和十七外面待着去,我去处理这小子。”
“嘿,没大没小,你还不是...”徽音话音刚落,瞥眼瞧见十七扭头不看这场面,害羞的样子激的徽音想逗逗他。
故意将十七逼到墙边,“大家族的子弟就算是没有妾侍,也会有几个貌美的婢女吧!十七,这场面,你总不该是第一次见,或许你曾经尝试过?”
十七摇头,“我没有,我从没有过,我心里唯你一人。”徽音被他清亮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假意咳嗽几声,连忙后退。这时,刚好小六揪着串子的耳朵走出来。
尽管小六担心桑甜儿的身份,可见串子对她是真心相待,故意演戏让老木也同意这门亲事。老木劝说串子要慎重考虑,而他实在不好过多干涉,小六瞅着时机差不多,提醒老木准备好钱给桑甜儿赎出来,毕竟他们也不好棒打鸳鸯。却不料,大失所望,那青楼故意抬价,老木准备的钱压根不够。
徽音想了想,提出,“小六,这事怕不是故意有人刁难吧,桑甜儿年纪也大了,按理说老鸨也不应该扣着她不给赎身啊!”
小六点头,“多半是有人使坏,不会相柳那厮吧!那天晚上被你打成那样,他怀恨在心,故意使坏?”
徽音摸摸下巴,摇摇头,“我直觉不是他,那家伙知道我的厉害,应该不会再讨打,不会是酒铺的那位轩老板吧!”
小六思索片刻后啪唧拍了下大腿,“诶,多半就是他,那家伙上次吃了亏,肯定不服气,还有那日我看见桑甜儿去了他的酒铺。算了,等明日我去找他说说。这街坊四邻的,没必要天天争锋相对的。”
“行吧,那你明天小心点啊。”
小六亲自找到轩,希望他能帮忙通融下,可以让串子娶上媳妇,让老木安享晚年,这是自己唯一的心愿。轩听得若有所思,最终答应会替小六摆平这件事,小六高兴地站起来道谢。
串子和桑甜儿的婚礼也如期举行,众人其乐融融,只是途中前来寻找哥哥的阿念口无遮拦,很是让人讨厌。要不是顾及轩,徽音真想动手教训这死丫头。只是小六送两人出去时,轩竟然提及离席的十七,问了一嘴,徽音得知后,多留意了几分。
之后的日子里,回春堂一切照旧,尽管多了一个桑甜儿,但是看上去变化不大。
一日,麻子突然来报,铺子所属主人俞老板要将河边的所有商铺收回另作它用,众人着急,小六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便决定前去找俞老板交涉,徽音担心小六吃亏,便也跟着前去,当然啦,咱们徽音的小跟班十七自不会落下的。
俞老板府邸周围热闹非凡,小六、徽音、十七进屋与俞老板商谈,只是俞老板言辞不容退步,言道他只是管理人,是他们主人家要收回。三人无法正准备走人,不料一黄衣女子突然冲到十七身边,咚的跪下抱住十七的腿哭嚎道,“少主、少主,都说少主死了,可我们都不信,十年了、十年了,呜呜,天可怜见,竟让奴婢寻到了少主。”女子涕泪涟涟,“少主怎么不说话,奴婢是静夜啊!少主忘记了吗?还有兰香,少主曾打趣我们说‘静夜幽兰香’”,又扭头冲着身后的俞老板说道,“俞信,赶紧给老夫人送信,就说找到二少主了。”
女子又在说道,跪在地上苦苦诉说,十七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转头目光扫向与小六站在一起的徽音,眼中难言之意不尽。徽音佯装笑道,“你慢慢处理家事,我和小六先走了。”说着拉着小六就走,本想跟随的十七被静夜拉住。
回春堂,徽音无心进食,独自去了后山河畔。小六望了一眼姑姑的背影,眸光一沉,心想‘姑姑这心,就不该交的这么早。’
月华如水,星光点点。徽音双手撑地,歪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水,看着水中月亮倒影,不知道怎地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捞了捞,只是一切皆是镜中月、水中花。徽音心中气恼,突然整个人跳进不深不浅的河流当中,哗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一直躲在后面的十七吓的匆匆跑近,“阿音、阿音...阿音!”
徽音在河中看到一只银色小鱼,一时兴起准备捉鱼,压根没听见十七的呼喊声。这小鱼十分狡猾,窜来窜去的,徽音被其戏弄的更是下决心要捉到它为止,刚想游过去把其打晕煲鱼头汤,腰间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她,吓的赶紧转身,仔细一看竟是十七。徽音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上面,便拉着十七游了上去。
“哗哗、哗啦....”徽音出水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横了十七一眼,“叶十七,你怎么又跟着我来了,你不是应该和你家婢女回家了吗?”徽音说完就朝着岸边游去。
坐在岸边时,却瞧见叶十七还不动,继续站在水中,没好气道,“叶十七,你还不赶紧上来。”
十七眼神晦暗莫名,特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
“叶十七,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上来,我就走了。一、二...”
踢水声纷至沓来,十七咚咚咚上岸,规矩的坐在徽音身旁。徽音问道,“叶十七,我刚刚问你的,你还没回答呢?”
“我...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做你的叶十七。”
“可是,你觉得可能吗?涂山璟!”
十七惊诧,“阿音,你怎么...”
“这事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这清水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十七,你是涂山家赫赫有名的二公子,我只是一个清水镇的平凡人,更何况你还有未婚妻。十七,之前种种,忘了吧!我也不会怨你骗了我。”徽音扭头盯着十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徽音说完转头看向河中摇曳的月亮。
十七眸光颤动,眉头紧蹙,“阿音,我不想回去做涂山璟,也不想娶我那名义上的未婚妻,我和她是家族联姻,没有情意,更是与她从未见过面,我也不可能娶她。我心中之人,日月昭昭、天地可鉴,唯你一人。”
徽音叹然,“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叶十七。”
十七忽的又跳进河中站在徽音身前,紧盯着徽音,“阿音,不管我是叶十七还是涂山璟,我都仍是那个日日跟着你、喜欢你的十七。”
徽音有些怔愣,心中渐起波澜,有着现代思维的她不怕、不在乎世俗家世的看法,可是身处的时代不一样,二人之间横亘的不仅仅是爱情能打败的。她是个很胆小的人,未来很虚妄,可是看着他眼中明晃晃的爱意,自己又想赌一把不可知的一切。
徽音忍不住低语,“十七,我现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我想要的是你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没有涂山家的束缚、没有婚约,只是我一个人的‘叶十七’。”
听见这话,十七眉间尽是笑意,重重点头,“好,你给我十五年,不,十年时间,我一定解除婚约,还你一个叶十七!”
“好。”徽音轻轻点头。
十七忽的又是紧紧抱住她,嘴里不停的叫着‘阿音、阿音...’
徽音觉得好笑又心酸,“好啦,你赶紧上来吧,一直在水里泡着,不冷吗?”
“不冷,只要有你在,就是暖的。”
徽音老脸一红,嗫嚅道,“你,你真是...”徽音注视着十七清亮的眸子,心又开始痒了,情不自禁的越凑越近,突然鼓起勇气压在了十七唇瓣上,软软的、凉凉的。
相反十七,心中震动,有些不可置信的欣喜,他是自卑的,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好的阿音,可是,阿音喜欢他,阿音眼里都是他。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朦胧暧昧,徽音一触即离,害羞的低了头。忽然间,十七双手拉过徽音的肩,二人距离又是逼近,十七的吻细碎落下,额头、鼻尖、嘴唇...十七的手指摩挲着徽音的唇,低头轻轻吻下,林中一切静谧,徽音甚至能清晰听到二人亲密深吻时吮吸的声响,令人沉沦痴醉。
最后,十七遏制住险些失控的理智,声音沙哑低沉,“阿音,我们回家吧!”徽音嗓音甜腻,“嗯。”
十七抱着徽音起身离开,徽音有些害臊,深深埋进十七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十七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