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顾云深的衣摆,身上的背篓里装着顾云深和侍女流苏一路的采集的药材。天未明,林间还有些昏暗,空气中竟慢慢出现了血腥味,顾云深身为医者,自然对这气味十分敏感,她寻着气味寻去,便看见了草丛中的奄奄一息带着面具的男子……
顾云深见男子还有微弱呼吸,便俯身查看男子呼吸……
流苏小姐不可!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顾云深身为医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况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伤不了我们的
流苏见男子带着面具便想动手摘下……
顾云深流苏!
流苏听见自家小姐的阻止便只能作罢。
顾云深撕开男子的被血浸湿的衣服,胸口上一处刀伤。顾云深拿出贴身的手帕,蘸取了少量的药酒为男子消毒,药酒本为烈性,被刺激伤口的男子也有了意识,但视线始终还是模糊的,他没太多力气,最终又昏了过去……
顾云深用手帕将伤药敷在男子伤口,然后便是简单的包扎……
顾云深流苏,给我水和药丸……
流苏送贴身小包拿出药丸和水递给顾云深。顾云深扶起男子给他喂了药丸和水……
顾云深流苏,收拾一下,我们下山
流苏小姐,我们不用管他了吗?
顾云深不用,我已经给他包扎了伤口,水和药丸他也服下,相信不过多久他便能醒过来。我们不知他身份,还是应该早些离开
流苏我还以为小姐你不怕呢,那我们要不要摘下他的……
顾云深流苏!我们做了该做的便好,其他的我们不用做更不能做
流苏是,小姐……
云雾山下祁县萧公住处……
萧公姌姌
顾云深大父,再过一会便可用午膳了……
萧公用膳一事待会再说,你随我进内堂来
萧公是东汉最负盛名的医者,顾云深是萧公二女萧元漓的独女,因幼时身体不好与顾锦书的被贬,8岁时便被萧公养在膝下。
顾云深的父亲曾是东汉的司空顾锦书,后被贬翼州刺史,最初众人皆以为是受罚被贬,直至近日豫州刺史私通外敌被揭发,众人才知顾锦书的忍辱负重,文帝复其位,赏赐不计其数,其女顾云淑和顾云深因顾锦书被贬,自幼便被父母分离,文帝怜其分离之苦,便封二人为荣安县主和清平县主。
顾云深母亲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萧元漓。萧元漓为顾锦书继室,在此之前顾锦书已经有一女顾云淑,为顾锦书首任夫人李氏所生,因李氏为文帝李昭仪的妹妹,因此顾锦书被贬时,顾云淑被接到宫中教养。
萧元漓的长姐萧元漪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女将,后嫁与程始,育有三子一女。
顾云深昨日便已得知被封为县主的消息,大父此时唤她定是为了此事……
顾云深魏公(外公),怎么了?
萧公看着眼前的顾云深,幼时的女童早已出落成美人……
萧公姌姌,明日你姨母与姨父要途径此地回洛阳,你便随他们回去吧
顾云深那魏公呢?魏公不与我回去吗?
顾云深的声音染上一丝哭意,她自幼在萧公照顾下长大,萧公为她请富有学识的夫子教授知识,又传授她医术,她怎么舍得离开萧公…
萧公我独爱这清净之地,但姌姌不同,这不是姌姌该长待之地
顾云深我自幼便是魏公养大的,我离不开魏公的
萧公姌姌,我教导你不是让你陪我老头子拘泥于这里,我能教你的都已倾囊相授,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顾云深魏公……
萧公不必再说,去收拾行装
……
第二日
萧公将顾云深二人送出便锁上门……
顾云深魏公!
萧公(门内)你去吧
顾云深姌姌不能侍奉魏公左右实是不孝,请魏公受姌姌跪拜
门内,萧公早已落泪,他又何尝舍得顾云深,但洛阳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一会,萧元漪和程始便到了,萧元漪看着禁闭的家门,便知自家阿父的用意。
顾云深(行礼)姨母
顾云深与萧元漪并不生分,他们行军打仗会途径祁县,也会停下探望萧公,因此顾云深与他们也算熟悉
萧元漪(扶起)我们姌姌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顾云深哪有,姨母说笑了
程始你姨母说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云深(行礼)问姨父安
程始安好安好,真是个乖孩子,待回到洛阳便让你嫋嫋阿姊与你作伴
程始有一女名唤程少商,字嫋嫋,自幼便被养在洛阳,和萧元漪、程始也从未见过面,与顾云深也算同病相怜。
顾云深我于洛阳除阿父阿母便不曾有相识之人,只怕日后要多叨扰嫋嫋阿姊了
程始这有什么不便的,只要你想,住于家中也无事
萧元漪姌姌,女弟(妹妹)自你幼时便将你送于阿父教养,你不要与她生分,她待你之心并不比这天下任何阿母少
顾云深姌姌明白
萧元漪那便好,我们走吧
……
洛阳凌府
梁家兄弟讲敲了敲门,门内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
凌不疑进来
梁邱飞(行礼)少主公
梁邱起(行礼)少主公
凌不疑我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梁邱起卑职等人已经追查到那人的行踪,只等少主公下令便可抓捕
凌不疑闻言便起身穿起衣服,梁氏兄弟见状连忙劝阻。
梁邱起少主公不可!你的伤还未完全痊愈
梁邱飞是啊!少主公,就连医师都说你的伤要不是处理及时只怕会危及性命
凌不疑不必多说,我的身体我比你们清楚,你们门外等候便是
梁邱起是
二人退下
凌不疑穿好衣服,瞥见床边桌上白绢。那白绢是那日救他之人留下的,白绢上绣着“姌”字,一眼便知是女子之物。他不记得女子相貌,让梁邱飞去查却也无头绪……
……
程府外……
程老太太一见程始激动不已,二人讲了许多家事。程始始终不见程少商,询问了女儿何在,程老太太和葛氏迫不得已便交代程少商还在城外程氏庄子上……
葛氏嫋嫋自幼便难服管教,君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她送到庄上的
程老太太是啊,你可不知道嫋嫋……
萧元漪本以为嫋嫋养在洛阳应该是像顾云深一般知书达理,却不料从君姑口中得知她难服管教,脸上便也失了笑意。
萧元漪娣妇,无论如何我们都已归家,便把她从庄子接回来,我们自己管教吧
葛氏我已经派人去接,恐是路上耽误,我们等着便是。
顾云深幼时便得知葛氏与程老太太都不喜自家姨母,因此这事恐怕不是二人说的那般。
顾云深(行礼)姌姌还从未见过嫋嫋阿姊,不知可否能前去接回阿姊?
葛氏这……(程老太太使了眼色)怎可劳烦县主,我们一同在家里等着嫋嫋便是,不用这么麻烦
顾云深我与阿姊从未见过,若我去接她,我二人可先熟悉一下,也可增进感情。
程始让姌姌去吧,多派几个武婢便是
萧元漪姌姌,你真的要去?
顾云深嗯,姨母不必担心
萧元漪那好吧,(安排武婢)你们几个跟着女公子同去,必须保护好女公子
……
马车逐渐驶出城外,慢慢入目的皆是一片荒凉之色……
流苏(揭开布幔查看)小姐,这四处人烟稀少,看上去荒凉极了。
顾云深那程家叔母和君姑本就不是什么和善之人,只怕嫋嫋阿姊的日子并不好过。
顾云深虽自幼与父母分离,但萧公对她极好,不曾亏待她一分,顾云深见庄子如此荒凉,便也可得知程少商过去的日子有艰难。
不一会,马车便停下,程家家仆在外说庄子到了,让顾云深于马车内等候。
顾云深我本就是来接阿姊的,哪有在外等候的道理,我随你们同去。
……
庄子内
程家家仆小姐还是快换上衣服,不要让我们为难
程少商放开我!怎么?你们平时苛待我,如今我阿父阿母回来了便要装作一副待我极好的样子?我偏不如你们所愿。
程家家仆即使如此,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程家家仆便要动手迫使程少商换上衣服。
顾云深才进屋便见看见了程少商,她身上只有一件青蓝色的外衣和白色里衣,头上发丝凌乱,脸上难掩病色。家仆手里的显然要比程少商手里的华贵的多。顾云深见此难掩怒气。
顾云深我竟不知家仆手里竟有如此大的权利,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程家家仆(跪下)县主说笑了,我们哪……
流苏县主说话你插什么嘴?
程少商寻着声音看去,也不由得为之惊叹,她溜出程府时也见过不少女娘,但有眼前之人容貌与气质的少之又少。
顾云深见程少商衣着单薄,便解下披风,将它为程少商披上……
程少商你是?
顾云深阿姊可知姌姌?
程少商姌姌?你是姨母家的女儿
顾云深是我,阿姊你受苦了,我带你回家
程少商闻此不由得红了眼眶,最终在顾云深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
顾云深才将程少商扶进马车,便见迎面迫近的几队人马。
梁邱起女公子请留步!
顾云深交代流苏照顾好程少商后,便走下马车。
梁邱起我等追捕一逃犯至此不见其踪影,可否劳烦女公子让我等搜一下马车。
顾云深回想起刚到庄子时,便见过深浅不一的脚印同向庄子旁的草垛中。
顾云深公子多虑了,车上只有我阿姊与侍女两人,并没有公子说的逃犯,况且我阿姊已感染风寒,只怕搜车会惊扰到我阿姊,恕小女不能听从。
梁邱起女公子可知私藏罪犯可是与罪犯同罪的,
顾云深见马上为首之人一身军队装扮,眼里似有星辰却难掩那寒霜一般的凉意,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她……
顾云深公子说笑了,我既没有私藏罪犯,何来同罪之说?倒是这庄子周围草垛众多,藏起一个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公子不如去那里找找
梁邱起(听懂言外之意,行礼)多谢女公子了
顾云深见事情已解决,便转身想回到马车上,却不料背后那视线不曾离开……
顾云深(转身)将军可是还有事?
凌不疑没回答她,自顾下了马,一步一步向着顾云深走来…
凌不疑顾云深
顾云深你怎么……
凌不疑我是凌不疑
顾云深凌不疑…
顾云深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霍家灭门当日,那日已经很晚了,她在家仆的的陪伴下从大父家回家,救下了逃出来昏死的凌不疑,为了他,顾云深又返回了大父家。
第二日有人来寻,顾云深才知晓凌不疑的身份。当时因为霍家被灭门,凌家便将凌不疑托交萧公照顾……
凌不疑遭此劫难,性格便不再像从前活泼,最初的几日更是怕极了黑夜,那时顾云深便在他的小床旁支了一张小床,两床之间留有一盏小灯,在那些昏暗日子里她一直陪着他…
凌不疑你何时回来的?
顾云深今日
凌不疑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疏远,毕竟二人之间已经阔别多年…凌不疑也不强求。
凌不疑阿飞!
梁邱飞少主公!有何吩咐?
凌不疑你带一队人马送女公子回家
顾云深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凌不疑你不必有负担,就让他们送你回家吧
凌不疑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顾云深也不好拒绝。
顾云深那就多谢凌将军了,告辞
程少商(探出头)姌姌,没事吧?
顾云深无事,我这就来
凌不疑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才记起来顾云深的小字便是姌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