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落水

艾黎坐在街头吃夜宵，听见周围人谈论十三K的事，父亲来信中也频频提到十三K，是掌控九龙的帮派，实力庞大，位居西港第一帮派。

“据说那贺生今年又娶了姨太，太子脸都黑了。”

“那条女也不是好货色，是从大陆来的，以前是人二奶。”

“南山神婆讲太子23遇到真命天女啊，现在都最后一天了还不见猫影。”

“神婆讲话哪有几准，还是得看上帝。”

艾黎勉强咽下几口馄饨，付了几枚硬币，向西江边走去。

男孩拉住女孩手沿江边疾跑，幸福喜悦的笑声从遮掩的指间溢出。

艾黎扭头看向他们，一时愣神，一辆车朝他们开来，她向后半步躲避。推攘的人群袭来，不容她反应，已然被人挤下去，顺着斜坡滚下去，她手里抓不住东西，只能掉进江里。

冰凉刺骨的江水浸透她的衣服，寒意从内心往外蔓延，仿佛疯长的野草，止不住割不尽。

她扑腾着想奋力向岸边游去，凉水冻僵她的四肢，她仰头大口呼吸，绝望由从心起，岸上的人漠视不管，她越来越冷，越来越想睡觉。

恍惚中，她看见妈妈站在河边朝她挥手，带着笑意，说要带她回上京。

妈妈，要回家吃团圆饭了。

下一刻，有人打破她幻想中的平静，破水向她游来。

两具身体相拥，他搂住艾黎，带着她向岸上游去，她仿佛一具躯体没有动作没有神态，感受到温暖慢慢恢复意识。

他将艾黎推上岸，自己也爬上去。

月光倾斜碎光，江面波光粼粼，涟漪不断，他跪在艾黎身边，向她渡气，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影子斜居岸边，他不断按压，不断渡气。

岸上没有一人出手援助，他早就体会到人心冷漠，只是这时岸上的让他格外心寒。

差佬跑下来救人，艾黎隐约间看见男人轮廓，真是没想到。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只有护士，没有人陪护。

也是，她在西港也没熟人。

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砸进鬓发，濡湿一片枕头，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人。

今天是春节，照理护士也应该调休，所以这护士照顾她的时候，怨气格外大。

她落水引发感冒，鼻头通红，声音发哝。

严浩翔推门走进来，护士才默默出去，他倚在门上与她对视。

严浩翔轻声笑骂，“痴线，还以为你过得很好呢！”

莫名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又从骂声中听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是确幸。

确幸她还活着。

严浩翔，你想我活着是吗？

艾黎掀起被子蒙在头上，鼻音很重，“托你的福，没傍上富豪，变成这样了。”

大概有一周了吧，两人没见面。

严浩翔唇角轻扬，继续笑骂，“少给老子发嗲。”

艾黎吸吸鼻子，“不爱听滚出去。”

感冒也不影响大小姐发挥，他舌尖扫扫后槽牙。

本来这几天遇到烦心事挺多，现在和她骂几句，心情倒是好多了。

严浩翔几步上前，掀开她头顶的杯子，她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