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那么长，长得像是走不到尽头。许芸机械地迈着步子，耳边还回荡着医生平静而残酷的宣告："胃癌晚期，已经扩散到肝脏和淋巴，现代医学能做的很有限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黑色字迹刺眼得像是烙铁烙在视网膜上。"三个月"这个数字不断在眼前放大、旋转，最终化作一滴泪水砸在纸面上，晕开了"预后极差"四个字。
"妈妈？"病房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许芸迅速抹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推开门。十岁的小雨躺在病床上，瘦小的身体几乎被洁白的被单淹没，只有那双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杏眼还闪烁着生命的光彩。
"医生怎么说？"小雨问道，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许芸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女儿骨节分明的手，那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医生说......"她喉咙发紧，"你需要好好休息，配合治疗。"
小雨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扬："妈妈，你说谎的时候右眼会眨得比左眼快。"
许芸的心脏猛地一缩。这孩子从小就敏锐得可怕，遗传了她父亲的观察力。她正想解释，小雨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没关系，我不怕。就是有点疼......"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打断了小雨的话，许芸慌忙按下呼叫铃，同时扶起女儿。当咳嗽停止时，许芸惊恐地发现掌心里有一小滩刺目的鲜红。
"没事的，妈妈。"小雨虚弱地笑了笑，"就像上次流鼻血一样，很快就好了。"
护士匆匆赶来，熟练地为小雨处理。许芸站在一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三个月。九十天。两千多个小时后，她可能就要永远失去这个笑起来有酒窝、喜欢在雨天踩水坑、偷偷把胡萝卜挑给她的小天使了。
夜深了，小雨在镇痛药的作用下终于入睡。许芸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透过窗户望着城市的灯火。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许女士，您想拯救您的女儿吗？】
许芸皱眉，正要删除这条明显是诈骗的信息，第二条短信紧接着到来：
【疾病交换系统已为您激活，绑定后您将承担许小雨的全部病痛，她的身体将恢复健康。】
"荒谬。"许芸低声咒骂，却鬼使神差地没有立即删除信息。
第三条短信是一张图片，许芸点开后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小雨最新的CT扫描图，连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那些触目惊心的阴影。图片下方有一行小字：【绑定系统，这些将全部转移到您体内。】
许芸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是某种高科技骗局，但绝望的母亲哪还顾得上理智？她回复：【你是谁？想要什么？】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个机械女声直接从听筒中传出："许芸女士，我是疾病交换系统AI-739。我们的服务对象是那些愿意为挚爱牺牲自己的个体。您只需同意绑定，就能让许小雨恢复健康。"
"代价呢？"许芸压低声音问道，生怕吵醒女儿，"这种......魔法不可能没有代价。"
"唯一的条件是，许小雨将永远忘记您的存在。"AI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从生物学角度，她仍是您的女儿，但在她的记忆中，您将是一个陌生人。"
许芸感到一阵眩晕。让女儿忘记自己？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但转念一想，如果能让小雨活下去......
"有多少成功率？"她听见自己问。
"100%。系统运行至今零失败案例。"AI回答，"您有24小时考虑时间。只需回复'我同意'即可完成绑定。"
通话突然中断，手机恢复了正常。许芸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心跳如雷。这可能是个疯狂的骗局，但万一是真的呢？
接下来的三天，许芸如同行尸走肉。她咨询了国内外所有顶尖的肿瘤专家，得到的答复惊人一致：小雨的情况确实已经无法通过常规医疗手段治愈。与此同时，那个神秘系统不断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她——手机弹窗、电视广告、甚至医院电梯里的显示屏，都在展示其他父母为救孩子而接受交换的"成功案例"。
"妈妈，你今天心不在焉的。"第四天早晨，小雨一边接受输液一边说。化疗让她的头发开始脱落，但眼睛依然明亮。
许芸强打精神："有吗？妈妈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小雨摇摇头："你撒谎的时候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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