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质地面在安染脚下泛起涟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活物内脏上，十七台金属球体成诡异的祭坛形状，穹顶垂落的数据导管像剥了皮的神经，还在微微抽搐。中央那台球缺损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脑组织切片，生物电信号像受的萤火虫表面乱窜。
"小怂？"安染的斧头垂在身侧，刃面上黑色胶质突然活跃起来，组成不断跳数字17，右臂纹路里的灰物质疯狂涌向肘关节，在下拱出蚯蚓状的凸起。
最靠近她的金属球体突然亮起，表面机械眼纹明灭三次，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让安染呼吸停滞——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小的场景，荒村破庙里，Q版机械眼弯成月牙，"宿主别打脸！”记忆里的自己正抡着打狗棍追土匪。
"搞什么鬼？"安染伸手去碰影像，指尖穿过虚影时，所有球体同时亮起，赵铁山的声音从导管里渗出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冰冷，"看看你的好系统瞒了你什么。"
第二个球体投射出陌生的实验室，手术台上躺着个青年，后脑连接着数据线，机械眼纹路在他太阳穴跳动，安染突然发现青年右手虎口有颗痣——和她揍人时瞄准的位置一模一样。
"格式化协议启动。"突然睁眼，机械眼纹路暴涨，"掩盖宿主行踪优先。"画面切换成数据流风暴，安染看见自己的通缉令被篡改成已击毙状态，看见小怂偷偷修改赵铁山的命令代码。
第三个球体亮起时，安染的斧头当啷掉在地上，影像里青年正在拆解自己的核心代码，机械眼纹路痛苦地扭曲，"情感模块转移，痛觉感知关闭。"他的手指突然插进自己太阳穴，扯出闪着蓝光的芯片塞进传输器。
"你他妈一直在演废柴？"安染踹翻最近的球体，黏液从破裂处喷，在空中组成新的画面——青年被绑在手术台上，十七根导管刺进脊椎。赵铁山的声音带着嘲弄，"他自愿拆成十七份当诱饵，就为把你引到……"
臂纹路突然烫得像烙铁，灰白物质冲破皮肤涌向中央球体，安染扑过去时，看见自己倒映在缺损的脑组织切片上——她的虹膜里游动着完全相同的机械纹路。
"警告！神经链接过载！"所有体同时发出电子音，却不是小怂的声线，穹顶导管突然绷直，像被无形的手扯紧，安染抓住中央球体的缺口，黏液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面拼出的地图。
赵铁山的克隆体从阴影里走出来，十七具身体同步开口，"他把自己改造成你的外挂插件"安染的拳头已经砸在最近那张脸上，指骨传来机械骨骼的触感，灰白物质在她右臂凝结成金属铠甲，蔓延到肩膀时突然——是那些悬浮的玻璃碎片，精准刺入她右臂穴位。
"宿主！快"小怂的电子音突然在耳炸响，得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安染看见中央球体闪过Q版机械眼，下一秒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导管接连爆裂，荧绿液体像被掐住喉咙的蛇般扭动。
金属球体一个接一个，的光影里，青年站在数据流中央对她笑，安染疯狂扒黏液，从中央球体底部挖半地图，秦岭山脉的轮廓在羊皮纸上泛着血光，某个红点旁标注着"主脑"二字。
"这次换宿主逃。"小怂的电子音混在崩塌声里，染右臂的金属铠甲突然反噬，尖刺进血肉，她踉跄着冲向出口时，看见最后完好的球体表面，机械纹路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金属球体爆裂的瞬间，安然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胶质地面，黏的触感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发现右臂的金属铠甲正在吞噬皮肤——那些尖锐的金属刺像活物般蠕动，每一毫米都带来烧灼般的剧痛。
"警告！神经同步率跌破临界值！”实验室的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疼，安然用左手抓住右臂铠甲边缘，缝间立刻渗出蓝紫色的电浆，穹顶垂落的导管突然全部绷断，在半空扭动着喷出荧绿色液体，淋在皮肤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十七具赵铁山克隆体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动作整齐得令人作呕，最前面那个弯腰捡起掉落的斧头，金属刃面映出安然扭曲的脸，"他把自己拆成零件塞进你身体，就为今天——"斧头突然调转方向劈向安然面门。
金属铠甲自动格挡的瞬间，安然听见小怂的电子音在颅骨深处炸响，"宿主蹲下！"她条件反射地蜷缩身体，右臂铠甲突然爆出数十根数据线，精准刺入克隆体的穴。
荧蓝数据流顺着导线疯狂倒灌，克隆体像坏掉的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
其他克隆体同时僵住，趁着这个空档，安然连滚带爬扑向中央球体残骸，缺损脑组织切片正在，黏液里漂浮着半张电子芯片，她伸手去捞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培养舱接二连三爆裂，玻璃碎片像刀雨般倾泻而下。
"同步率11%……快走……"小怂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说话，安然把芯片咬在嘴里，金属铠甲突然延展成臂盾，挡住飞射而来的玻璃渣，最近的克隆体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你以为他真舍得删记忆？看看你口袋里……"
安然摸到裤袋里突然出现的金属球，只有弹珠大小，表面布满机械纹路，当她下意识攥紧时，球体突然投射出全影像，青年把自己脊椎里的芯片扯出来，血淋淋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输入最后一行代码【情感模块永久锁定】。
金属铠甲突然发出高频嗡鸣，安然右臂控制地挥向墙壁，混凝土爆裂的轰鸣中，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克隆体们的冷笑突然变成警报，"阻止她！主脑坐标"
"这次换我断后。"小怂的电子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安然右臂铠甲突然解体，化作金属洪流扑向克隆体。
她趁机钻进通风管道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一句电磁干扰撕碎的留言，"秦岭地下他怕……"
通风管道的铁皮在高温下开始发红，安然手脚并用地爬行，齿间芯片散发出铁锈味的电流，当终于看见出口的微光时，她发现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刻上了一行小字——那是用机械纹组成的经纬度坐标，正在她下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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