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越皇后的敲打,新岁的第一场宫宴就这样还算和谐地落下帷幕。
五公主去了永安宫,她坐在当时和程少商一起搭的秋千架上蹙着眉头,脑海里都是宴上越氏众人春分得意的样子。
那般华服,真是碍眼。
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去过越皇后当时住的永乐宫的,当时人人都说她是天下大定后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是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人人哄着,她也信着。母后喜好诗书,甚少出去走动,长秋宫里一直没有置过秋千。那天她为着母后照顾小六无暇理她,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身边一个宫人说,越妃宫里的秋千很是别致。
她去了。
父皇和越妃言笑晏晏的样子直到今日她都记得清楚。她最后还是坐了秋千,却再也没见过那个宫人。
只是雁过有声,蛇过有路。
【阿姊,红豆羹好了。】六公主带着一件披风走到近前,二人一同入了殿。甫一坐下就听五公主开口发问,【你去寿春,程少商可要跟着?】
【自然要跟着】程少商只楞了片刻就出口答道,几月不见,她还以为五公主真的转了性子呢。【怎么,五公主也想去寿春?】话一出口,她就犯了悔,从前两人一起顶嘴惯了,一时忘了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越氏浪荡子了。
还未来得及解释
【程少商,你什么意思!】五公主本就憋着气,这下马上就要发作起来。【若让你再嫁给那个霍不疑,你还愿意吗?!】
眼看两人就又要闹起来,文榆适时插了句话。【阿姊,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
【当然不愿意!】她脱口而出,又黯了黯神情【可是父皇……父皇他一心只想着越氏,哪里有半点顾及我们!】
闻言程少商也伤心起来,那年皇后被废,小越侯之子行事越发放荡起来,日日纵情声色还不够,竟在酒楼里搞出了逼良为娼的荒唐事。那女子羞愤之下,直接跳了酒楼。当日不少官家小厮来跑腿买酒,第二日御史台的人就参了越氏。可陛下为着小越侯已经去了皇陵,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五公主到越妃宫里闹了好大一出,皇后也出了永安宫求陛下绝了这桩婚。
只是那么大的雨,都未能如愿。
五公主的幕僚都死了。
【你们都走了才好。】
都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五公主的话停在这,眼睛盯着一旁的程少商和文榆,这么大的皇宫,只有她们才算一家人。她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是母后,大不了明天我就再找一批幕僚】
文榆默默无声,又搅着那碗红豆羹。
【会没事的】缄默了许久,她终于肯出声,她看着五公主今天也不喜气的打扮,扭身抱住了她,整个身子都倚在五公主怀里,【五姊,会没事的】从前五姊发脾气,她就这样赖着她,最后都会好的。这次也一样。
她笃定。
次日一早,程少商指挥着宫人洒扫,就看到五公主身边的玉奴匆匆要去侧门。
【去找幕僚?!】
她忙制止住玉奴,唤人去找六公主,还当是玩笑话!只是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就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邓晏
【烦请一下六公主】他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像是从头到尾换了一个人。
一个人无情,真能到如此地步。
寂寂深宫,难得一年开春没有落雪,白日里的宫灯没了夜色映衬,瞧着不起眼的很。
文榆被宫人引着,克服困意走在小路上,刚转了方向,邓晏就出现在她视线里。也只是一顿,她就神色如常走了出去,一步两步,千万心意,如今都在身后了。
她和五姊其实很像,负了她的,绝不原谅。
【朝会那日就有消息】没有寒暄,只有交易。她原来并不了解他。
【好】她定定看着面前这人,语气平常【李承鄞……你真混蛋。】
冷风如刀,无语只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