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很忙,忙到小七每天来此,跟他说不上两句话,只有尤箫于他眼前来回走动的身影,可小七依旧乐此不疲,常常就自己嘀嘀咕咕,把乱七八糟的事情,自顾自地说给尤箫听。
有一日,小七躺在竹林吊床之上,难得神情萎靡,也不同尤箫叽叽喳喳了,尤箫见此打趣:“今日的太阳从哪边落山的?”
当时小七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一蹦起身,指着日薄西山的太阳,跟他说:“你看!”
也不待人回答,他一股脑叭叭完了烦躁来源,那时尤箫站在斑驳光影中,笑得眉眼温柔:“总有一天,小七心中所愿,定会达成,到时天地之大,任你随意纵横。”
他的少主,只比他大了两岁,应诺之事,从来没有失约过。
这次也不算失约,确实等到了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忘记了他的少主也是一位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
尤箫坟墓所在之地,本该是一处极为适合长眠之地,却在下葬之后,频频来人打扰。
尤绍远远看着前方那抹身影,由衷地叹了口气,一手按在他的肩头:“错不在你,他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的。”
是啊,少主临死的前一秒,还如那日的晚霞一般,笑得那样温柔,小七的泪水一下就落了下来。
“谷主。”小七低着头,哽咽着问:“我该怎么办?”
“……放过你自己,随心而为。”
小七扭头,就见尤绍走了,他琢磨了一下,踉跄着起身,走出了这片树林。
跪了好几日,双腿都是麻木的,明明离得不远,小七却走了许久。
其他人也来劝过,可他只觉得天塌了一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有待在少主坟墓前,才是最安心的。
次日,小七挎着药箱来到李莲花房里,细细为他号了脉,他的脉象已经如常人一般,甚至比常人的还要好,似少年人精神勃勃,就是没醒过来。
这条命是尤箫执意救回来的,尤绍又叫他随心,小七便来了这里。
号完脉,再给李莲花活动筋骨,小七将窗户打开,微咸的海风吹了进来,屋中纸张四处飞散。
小七蹲下身一张张捡起,随手拿东西压住,就瞥见桌上一封封的信件,最上面的那封写着他的名字。
三两下打开,小七落下的泪水,晕开了信纸上干涸的血迹,他只恨这屋子的隔音太好,那日少主写信时,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想必定是写写停停,止不住地咯血,强撑着写完了信件。
泪水模糊了视线,小七边擦边往下看,忽然瞪大双眸,一手拿着信纸,一手拿起手边书籍就往外跑。
楼下,众人听见动静回头,便见小七满脸泪水,却又隐有喜意。小七冲到众人面前,刚到嘴边的话,在瞧见外人之时,骤然转为:“他们谁?”
他的语气着实算不上好,凌厉地扫向四位外人,他觉得这几人一定是不速之客。
缘由自是众人的反应太过奇怪,煮酒烹茶,无视来客而坐,哪有客人站着,主人坐着的待客之道?
方多病看这架势,急忙拉着小七到了一边,悄声说道:“是百川院的人,来送东西,等下……”跟你详说。
后面的话,了无声息地断掉了,小七已是越过他,闯到四人面前,怒喝:“滚!”
四人的来意早已表达完了,现下面对小七的不善,石水拱拱手首先走了,佛白两人见云彼丘站着不动,架走了他。
下毒的人已不在人世,看来彼丘的毒,只能另想办法。两人这样想着,身后便传来一声。
“我家少主制出的毒,当今世上无人能解。”
不用回头,他们也听出了浓浓的自豪之意,两人架着人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