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电话

清晨七点十五分，梅园3栋408宿舍里一片寂静。周伊蜷缩在被窝中，像只冬眠的小动物，只有一缕阳光悄悄爬上她的枕头，照亮了她半边脸颊。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宁静。周伊猛地一颤，闭着眼睛在枕边摸索，终于抓到了那个不断震动的手机。

"喂..."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像裹了一层蜂蜜。

"周伊，该起床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质感。

周伊的大脑还沉浸在睡梦中，这个声音让她想起哥哥周杨每天清晨雷打不动的叫醒服务。她无意识地嘟囔着："哥...再五分钟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是李晨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我们约好七点半叫你起床。"

周伊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意识逐渐浮出水面。她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李晨铭（哥哥版）"的备注。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确实请李晨铭今早叫她起床。

"现在七点十五分，"李晨铭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我给你十五分钟缓冲时间。"

周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李晨铭...这太残忍了..."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你说'知道啦，哥哥"

周伊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发过这么羞耻的信息"我那是在开玩笑！"她试图辩解，声音却因为刚睡醒而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

"我知道。"李晨铭轻笑一声，"但现在你真的该起床了，八点的艺术史课，你不是最怕这个老师了嘛。"

周伊不情不愿地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间。宿舍里暖气很足，她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领口歪到一边，露出半边肩膀。

周伊你怎么知道我怕她

李晨铭顿了顿，李晨铭你上周在食堂跟别人抱怨过。"

周伊的动作顿住了。他竟然记得她在食堂随口说的话？"你...你当时在食堂？"

"就在你们后面那桌。"李晨铭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遥远，像是把手机拿开了一点，"你吃了红烧肉和西兰花，喝了柠檬水。"

周伊的心跳突然加速。她完全不记得那天李晨铭在食堂，但他却连她吃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地脸颊发烫。

"李晨铭，"她故意用严肃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你是不是偷偷关注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只是观察力比较好。"他终于回答，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现在，你真的该去洗漱了。"

周伊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了。"再闭眼三十秒..."她耍赖道，又倒回枕头上。

"周伊。"李晨铭叹了口气，但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耐烦，"数到三十，然后必须起床。"

"你数..."她闭着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电话那头传来李晨铭轻轻的呼吸声，然后是他开始数数的声音："一、二、三..."

他的声音在清晨听起来格外温柔，像一杯热度刚好的蜂蜜水。周伊发现自己在认真聆听每一个数字的发音方式，注意他声音里细微的起伏。数到十五时，他的音调微微上扬；数到二十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数到二十五时，他似乎笑了一下。

"三十。"李晨铭念完最后一个数字，"现在，起床。"

周伊不情不愿地坐直身体："好啦好啦，起来了。"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你怎么比我亲哥还有耐心？周杨都是直接掀我被子的。"

"我有五个妹妹，"李晨铭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早就练就了无限耐心。"

周伊想象着他被一群小女孩围绕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谢谢你的叫醒服务，李老师。"

"不客气。"他顿了顿，"七点四十，我在梅园门口等你。"

周伊正要挂电话，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为什么要等我？"

"昨天说好的，"李晨铭耐心解释，"我顺路带你去教学楼。你可以在路上吃完早餐。"

周伊完全不记得有这个约定，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好..."她轻声应道，突然觉得早起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挂断电话后，周伊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条新消息：「顺便告诉你，你刚才撒娇的样子很可爱。——L」

周伊尖叫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然后又把脸埋进枕头里。天啊！她刚才居然对李晨铭撒娇？而且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说她"可爱"？

她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拍打自己发烫的脸颊。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睛却亮得惊人。

七点三十八分，周伊匆忙跑出宿舍楼，看到李晨铭已经站在梅园门口。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手里拿着两杯豆浆和一袋小笼包。晨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早。"他看到周伊，嘴角微微上扬，"你头发..."

周伊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头发——她太着急，完全忘了梳理。"别说了！"她红着脸接过豆浆，"今早的电话...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李晨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说'再闭眼三十秒'，还有'这太残忍了'，还有——"

"停！"周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叫我起床了。"

"可惜，"李晨铭迈开步子，示意她跟上，"我已经设好了明天七点二十的闹钟。"

周伊瞪大眼睛："谁允许你了？"

"哥哥的特权。"他一本正经地说，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周伊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小笼包，汤汁溅到嘴角。李晨铭自然地掏出纸巾递给她，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你有五个妹妹，"周伊擦着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有给她们打过早安电话吗？"

李晨铭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他轻声回答，"只有你。"

这个回答让周伊的心跳漏了一拍。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初春的阳光透过新生的嫩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伊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李晨铭，发现他也在看她，目光相遇的瞬间，两人同时移开视线，却都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这个清晨，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