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宛将林孝埈的棒球帽压低，推着自行车拐进南锣鼓巷时，槐树花正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少年握着她的手突然收紧，盯着门楣上斑驳的“雨儿胡同”门牌，瞳孔里映着朱红的门环。
“这里……”林孝埈用韩语轻声说，“和首尔的韩屋村很像。”
“但这里有六百年历史。”云霁宛跳下车，指尖拂过门廊下褪色的彩绘，“你看这个冰裂纹窗棂，每一块玻璃都是手工烧制的。”
少年突然蹲下身，仔细观察门墩上的瑞兽雕刻。云霁宛看着他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的扇形阴影，突然想起他在冰场上观察对手动作时的专注模样。这时，斜对角的糖画艺人敲响铜锣，琥珀色的糖浆在铁板上拉出金丝。
“想吃吗？”云霁宛拽着他的袖口跑过去，“要龙还是凤凰？”
林孝埈盯着旋转的转盘，突然指向“冰刀”图案。糖画老人笑得眼睛眯成缝，熟练地舀起糖浆：“小伙子眼光好，这可是我新创的花样！”
当琥珀色的冰刀在铁板上成型时，云霁宛发现林孝埈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少年小心翼翼接过糖画，对着阳光转动，冰刀折射出七彩光晕：“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艺术品。”
“那是因为...”云霁宛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这是用真心做的呀。”
糖画老人咳嗽着转过身，云霁宛看见林孝埈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们在胡同深处找到家四合院改造的咖啡馆，老板娘认出云霁宛是房东家千金，执意要送桂花拿铁。
“尝尝这个。”云霁宛将雕花瓷杯推过去，“桂花是院子里那棵百年老树清晨现采的。”
林孝埈抿了口，突然皱眉：“有中药味。”
“笨！”云霁宛用茶匙敲他手背，“这是中国特有的桂花蜜，和你们韩国的蜂蜜柚子茶不一样。”
少年认真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记录。云霁宛看着他用韩文写下“桂花蜜：苦涩后的甘甜”，突然觉得这个冰场上冷峻的少年，此刻像个刚识字的孩童。
“下午带你去故宫。”云霁宛突然提议，“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林孝埈换上交领襕衫时，云霁宛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少年宽袖垂地，发间别着她选的白玉冠，在宫墙下回眸时，仿佛从《韩熙载夜宴图》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霁霁...”贵公子林孝埈突然用中文喊她，没注意走神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云霁宛，一心一意低头打量脚下地砖“这里的地砖是不是...”
“每块都是'金砖'。”云霁宛接过话头，“苏州工匠烧制两年才能出窑，敲起来像玉磬一样。
他们在太和殿前的广场驻足，林孝埈仰头望着九脊殿顶的吻兽，突然用冰刀在雪地上划出对应的图案。云霁宛看见巡逻的安保人员频频侧目，急忙拉着他躲进珍宝馆。
“你看这个。”她指着金瓯永固杯，“每年元旦皇帝都要用它饮屠苏酒。”
林孝埈突然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件：“屠苏酒是什么？和韩国的屠苏酒一样吗？”
云霁宛笑着摇头，指尖划过展柜玻璃：“我们的屠苏酒是用大黄、白术等八味药材泡制的，寓意祛病祈福。”
少年认真记录时，云霁宛看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与玻璃反光交相辉映。故宫的雪突然纷纷扬扬落下，红墙黄瓦在飞雪中愈发肃穆，像幅会呼吸的水墨画。
“冷吗？”林孝埈突然将她裹进狐裘斗篷，“刚才在珍宝馆看见这个，觉得很适合你。”
云霁宛摸着斗篷上的银线云纹，突然想起他在冰场上旋转时的姿态。雪落在少年睫毛上，他轻轻眨眼的瞬间，云霁宛突然踮脚吻去那片晶莹。
“霁霁！”林孝埈声音发颤，“这里有监控...”
“怕什么？”云霁宛拽着他躲进断虹桥，那点儿恶劣心思骤起“你看这只护裆狮，是不是和你训练时的表情很像？”
少年盯着石狮子扭曲的面部表情，突然笑出声。笑声惊起檐角积雪，云霁宛看着他在雪地里转圈的身影，突然觉得故宫六百年的厚重，都比不上此刻少年眼中的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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