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窗户出神，身后忽然传来鼓掌声，她吓得猛一回头。
“母亲，你可是第一个能把伏地魔骗得这么惨的人了。”
是撒旦。正笑嘻嘻地拊掌，用惊叹的语气对她如此说道。
她不禁半垂下眼帘。“也许我该为此感到得意？”
“也许你不久之后，会为此感到恐惧。”少年慢慢收了笑，认真地说。
“多谢你劝我。”她温柔道。
撒旦见她一意孤行，不再劝说，只笑道：“母亲费了这么多周折，不过是想改变伏地魔的轨迹，可是这虚假的一切太容易被打破了。”
“奎因也这样对我说过。”她道。
撒旦道：“那个小女孩简直聪明得像妖精。或者我们一家都是妖精——除了母亲，傻傻地火中取栗，只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笑而不语。撒旦看她一会儿，又道：“母亲刚开始还不如直接骗了伏地魔，跟我私奔好了，这可是母亲获得自由的大好机会。”
她反问道：“那样真的会自由吗？”
撒旦愣了一下，不由得沉默。
“来，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和我讲讲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吧。”她走上前轻轻牵过他，引他到一边坐下。
楼上传来奎因的声音：“母亲……”他们抬头一看，小女孩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抱着玩具站在楼梯上。
见了楼下人，小女孩眼睛一亮，高兴地呼喊：“撒旦！你来啦！”少年随意应了一声，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奎因。
如此一个上午，在撒旦的讲话声和奎因止不住的插科打诨中轻松度过了。
中午撒旦想留下，被她硬推走了。“其实我在这里也不影响什么，你直接告诉伏地魔我是你另一个孩子就好嘛。”少年委屈道。
“那可太影响了。现在是多一个因素多一份风险。”她难得露出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好吧。”撒旦弯下腰，认真地抱了抱她，在她耳边道，“你要小心。”
她温柔道：“你也是。”
又过了很久很久。
她一直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尚未被汤姆察觉。
直到她无意看到书房里，奎因拿着她藏起来很久的紫杉木魔杖把玩，而汤姆，就在女儿面前安静地看着一些文件。
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那里。汤姆有所警觉地抬眼，见是她，微微一笑。“奎因，你先出去。”汤姆道。
女儿抬起头左右看看，恍然大悟，抱着魔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又投给她情绪莫名的一眼。她不知道那是安慰的眼神，还是担忧的眼神，但她回以镇定。
她在汤姆面前坐下，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冰凉的桌。
“你……”她鼓起勇气起了头，“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很早了。不过发现真相早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汤姆道。
“……”
“明天我把艾娜带回来吧。或许你还需要它的帮忙？”汤姆道。
她默默点了点头。见他又泰然自若地看起面前的纸张来，她不禁出声问：“你不怪我吗？”
在所有人原本的设想里，伏地魔发现真相的第一时刻都该是暴怒的，急于向她报复的。可他却这样平静着，若无其事。她这个始作俑者，倒反过来被他骗了。
“没有什么。”他安慰般地抬眼向她一笑，道，“我也确实该休息一阵。那段时间对我而言也是难得的轻松。”
“……”
“母亲在害怕吗？”
“没有。”她迷茫道，“只是我不明白。”
汤姆道：“别想太多，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保证。”
“你……”
“我并不记恨你，也不怪怨你，母亲。”汤姆叹口气，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和母亲的不同，我也知道母亲一直以来想让我如何。你从不赞同我所做的，难得有机会改变我的路径，你当然会那么做，我可以理解，因为如果我们易地而处，我也会那么做。”
“如果易地而处？”
“如果是母亲失忆了，我自然也会伪装成一个好人，从根源上消除你对我的抵制和不满。”
“就这样吗？”她看着他。
“还有撒旦，还有哈利波特，还有一些无关人员，我都会让他们得到他们本该得到的结局。”汤姆诚实道。
“……”这才是黑魔王熟悉的画风。她无言以对，合了合眼，反握住他的手，说：“那我倒该庆幸最开始不是我失忆了。”
汤姆笑盈盈和她对视。
“母亲这段时间对我格外温情呢。”他说，“每天都会很热情地送我离开，又很温柔地迎接我回来。”
“明天开始你是没有这个待遇了。”她没好气道。
汤姆忍不住笑。“母亲，母亲，”他眼神痴痴地抚摸上她的脸颊，喃喃着，“你我都对彼此有所期待，可是我们都做不到。”
“倘若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抿着唇。
“那便没有这个故事了。母亲一开始不就是因为我不普通，才去孤儿院选中了我吗？”
她沉默着。“好了，不打击母亲了。”汤姆收回了手。
她忽想起什么：“你既然不再做原来的工作，那我每次随机去找你时，你又是怎么从那个办公楼出来的？你竟然知道的这样及时？”
汤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手腕。她低头一看，腕间红线让她明白过来。“是定位。”她下意识道。
汤姆露出的手腕也横亘着一条红线。那是他原本送她的红绳化形而成的。
她抿着唇。
“要我说，你应该把红绳做成双向的功能。不然这不公平。只能你知道我的位置，我却一无所知。”她不满道。
“母亲当然也可以感受到我的位置。”汤姆道，“合上眼，认真地感受。”
她照做了。渐渐的，她竟真能从闭眼的黑暗中看到一抹红光。很亮，很近。
“你从未告诉过我红绳有这个功能。”她睁开眼，道。
“母亲也没有问我。”汤姆笑道。
“狡猾的狐狸！”她道，想了想又道，“狡猾的妖精！”
“那么骗了狐狸与妖精的，又是什么人呢？”汤姆反问。
她和他忍不住对笑起来。“也许是猎人。”她道，“经常被狐狸骗的猎人。一朝也要试试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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