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凌不疑的身份和这个理由，让她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避开了灯会，避开了宫宴的单独接触，却终究被对方以“公事”之名，堵在了这方寸之间！
程少商少商明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惊慌无济于事。凌不疑找她，必然是因为她的价值。
只要她谨守本分，专注于“公事”，或许……能相安无事。
程少商只是，少商于军械一道，尚在学习，恐力有不逮……
程少商看向老夫人。
万老夫人无妨。
万老夫人眼中带着鼓励。
万老夫人能解则解，不能解便直言。凌将军虽冷面，但并非不讲理之人。老身会让徐媪明日陪你去。
程少商谢老夫人。
程少商心中稍安。有徐媪陪同，至少避了孤男寡女之嫌。
这一夜，程少商辗转难眠。凌不疑那双深邃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前世的纠葛、血仇、还有那刻骨铭心的情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心绪难平。
她一遍遍告诫自己：程少商，冷静！今生不同了！你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只能被他牵引的棋子！你有你的价值，你有你的路！
翌日，申时。
城西凌氏别院。
与想象中武将府邸的豪奢不同，这座别院异常简洁冷肃。青石铺地，白墙黑瓦，庭院中几乎不见花木，只有几丛修竹和几块形态嶙峋的巨石，透着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徐媪递上名帖，很快，一个面容冷硬、身形如铁塔般的青年将领迎了出来，正是梁邱起。
梁邱起程四娘子，徐媪，请随我来。将军已在书房等候。
梁邱起声音平板无波，目光锐利地在程少商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程少商挺直脊背，目不斜视，跟着梁邱起穿过空旷冷寂的庭院。她能感受到暗处投来的、不止一道冰冷的目光。这里，如同龙潭虎穴。
书房门被推开。
一股淡淡的墨香与书卷气混合着若有似无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房间很大，布置却极简。巨大的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整齐码放着书卷和舆图。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凌不疑正端坐执笔，处理着文书。
他并未着甲，只一身玄色常服，领口袖口绣着暗银色的云纹，衬得他侧脸线条越发冷峻，如同刀削斧凿。听见脚步声，他并未立刻抬头，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缓缓搁下笔，抬眸望来。
那目光，深邃、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落在程少商身上，带着审视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一瞬间，程少商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前世的恐惧、爱恋、怨怼……无数情绪汹涌而至，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用力掐住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程少商（不能慌！程少商！记住你来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迎上那道冰冷的目光，屈膝行礼，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
程少商民女程少商，见过凌将军。
声音清越，虽竭力平稳，尾音仍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颤，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波澜。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