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
凌不疑的目光十分锐利，穿透而来。
程少商压下心底的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屈膝行礼的动作标准而疏离。
程少商民女程少商，见过凌将军。
声音竭力平稳，但是尾音之中仍有一丝机不可察的轻颤，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波澜。
凌不疑没有立刻回应。他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的目光，仿佛要拨开她沉静的外壳。
眼前的少女，衣着素净，不施粉黛，眉宇间带着一丝工坊沾染的木屑和疲惫，但是却难掩那份与年龄不符的通透和一种奇异的仿佛历经世事的沉静。
这份沉静，在都城这些浮华的贵女中，如同鹤立鸡群。
凌不疑免礼。
他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冷冽，如同玉石相击，不带丝毫温度。
凌不疑坐。
程少商依言在书案对面一张一目以上坐了半边，脊背挺直如松。
同行而来的徐媪垂手侍立在她身后，神情恭谨。
凌不疑程四娘子，本将邀你前来，是为军械。
凌不疑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他修长的手指从书案上推过一卷图纸，正是程少商之前线上的简图。
凌不疑此物构想精妙，兵部尝试制作，但是结果不够显著。
程少商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
程少商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微微颔首。
程少商能为国朝军备略尽绵力，是民女之幸。陛下圣明，匠作司诸位大匠技艺精湛，方能将构想化为实物。
她将功劳归于皇帝和匠作司，姿态放得极低。
凌不疑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
凌不疑然，此物虽解攻城弩之困，却引新忧。
他拿起另一卷更为详细的图纸展开，细细说出其中的问题。
程少商下意识凑过去，看着图纸，两人就其中的问题一来一回讨论着。
程少商将军所言极是。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专注，已全然沉浸在技术难题之中。
她的分析精准犀利，直指要害，绝非纸上谈兵。
凌不疑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他本以为需要费些口舌解释，却不料她一眼便看穿症结，术语精准，切中肯綮！这份见识，绝非寻常匠人能有！
凌不疑可有解法？
程少商没有立刻回答。她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图纸上的应力线，陷入沉思。书房内一片寂静，只闻窗外竹叶婆娑的轻响。
凌不疑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专注时微微抿起的唇角和眼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智慧光芒。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徐媪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子。
梁邱起如同雕塑般立在门侧，眼神警惕。
终于，程少商抬起眼，眸中光芒坚定。
程少商将军，此乃材料强度与结构设计匹配之困。欲解此局，非单一手段可成，需双管齐下，乃至三管齐下。
她拿起炭笔，在凌不疑递来的空白纸张上快速勾勒起来。在纸上快速勾勒出三幅简图。
对应着三张图细细讲来，层层递进。
书房内落针可闻。
凌不疑的目光紧紧锁在纸上那三幅简图和少女沉静的侧脸上。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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