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烟见着三位仙长问，便如实道来，“她叫如意，都叫她如娘子。她娘就是花满楼里的货腰娘，她出生就在花满楼。她娘也不是什么名气大的姑娘，却生出了这样一棵摇钱树来。她十岁时就有人愿意花白银五百两买她初夜，那可是五百两！”
这些事情昊辰已经看过命簿了，可比起命簿里的冷冰冰的文字，这些人的讲述更让他窝火。
“她十二岁就出来卖了，那天是冬至，初夜一千两！”茗烟忽然叹气，“她娘在那个冬夜里就跳了湖，我要是有个孩子遭这罪，她娘倒是一了百了，留下孩子在人间受罪。我要是她娘，死也得勒死孩子再吊死自己。”
陆敏行不在，茗烟才敢这样说，“天下万苦人最苦，哪里有妖愿意过如娘子那样的生活。明明就是那些公子自己见色起意，老爷和夫人却将错都安在苦命的货腰娘身上。之前倒有个致仕的员外给她赎身，纳她为妾。可老员外不到两年就死了，她又被卖到了花满楼。”
昊辰觉得茗烟说了句公道话，明明是自己儿子品行不端，却说是人家苦命的姑娘是狐狸精。
和陆父陆母同样心思的人都上了陆家，请仙长捉妖。
陆敏行硬着头皮应下。
“人家明明是个人，哪里是妖。”敏行叹气。
端清自小父母双亡，可自小就进了旭阳峰，人间的经验少，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办，看着自己同门师兄。
昊辰皱着眉头，“替她赎身。”
一连半月，那如娘都在赵王那里。
好容易等到如娘回了花满楼，四人终于有了见如娘子的机会。
“四位公子，咱们可说好了，如娘子近日身子不爽，只陪各位喝酒，旁的可都不行。”老鸨子捏着嗓子安顿众人，“我们如娘子可才从赵王爷的画舫上下来呢。”
“赵妈妈你放心就是。”茗烟陪着笑道。
鬓绾湘云淡淡妆，早春花向脸边芳。玉腕慢从罗袖出。捧杯觞，纤手令行匀翠柳，素咽歌发绕雕梁，但是武陵争忍得，不疏狂。
如娘全身披红挂绿，却不显俗气，只一派富贵气象，她一步三摇地走进了房间，含笑跟四人见礼，“如娘见过四位公子。”
若是换了其他人，此刻都要上前迎一迎如娘的，可这四人不是真来寻欢的客人。
四人呆呆愣愣的，还是昊辰先反应过来，拱手回礼。“在下昊辰，久仰如娘子芳名，今日得见芳容，不甚欣喜。”
如娘手中团扇抵在鼻尖，低垂着眼眸，再睁眼时，眼里全是妩媚勾人的笑意，“呀，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哥哥，生的这般眉目如画，姿貌端华。”
如娘摇着手中的团扇，并没有按着昊辰的指示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绕着桌子走，立即有丫鬟捧来酒壶，如娘接过，为四人面前的酒杯添上酒水，昊辰为她一一介绍了人，如娘才坐下。
“如娘久居余杭，从未见过如四位一般雅致脱俗的妙人，今日得见，也是如娘的荣幸，如娘先干为敬，诸位随意。”如娘举杯笑着说。
昊辰喝了如娘倒的酒，其余三人都没喝。
如娘脸上带笑看着众人，不再开口找话题。要知道，冷场在如娘这里可不存在，可是眼下情况不一样。“诸位既然来寻我，又不肯喝如娘的酒，那就是有别的话讲了？陆敏行公子？”
如娘走到陆敏行身后，双手按着陆敏行两肩，压低身子，头凑到陆敏行旁边，就在陆敏行耳边说话，“陆建行公子的弟弟？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
昊辰起身，将如娘拉到自己身前，冷着脸色不说话。
如娘想要挣昊辰的手，可那手跟铁钳一样，“昊辰公子，疼~”
昊辰去看如娘被自己捏住的手，宽大的袖子落下，玉腕胳膊上尽是青紫，立即松开了手，别过眼去。
如娘笑了笑，也不敢再言行调戏其他人，怕被这个昊辰捏断胳膊，“听说陆建行有个弟弟早些年寻仙访道去了，可是公子？”
两个人高马大的打手冲了进来，他们听见了如娘喊疼便赶了进来。
“没事儿，我跟几位公子调笑几句而已，出去候着吧。”如娘摇着扇子走到两人面前，手指在二人脑门儿上点了点，“不知事的。”
“我是妖吗？”如娘看着四人，“四位仙长？”
“不是。”端清摇着头回答。
如娘伸手摸了摸端清的脸蛋，“小姑娘脸蛋儿可真嫩，跟刚剥壳的煮鸡蛋似的，你们仙门都这么会养孩子的么~”
端清红了脸。
昊辰站在了端清身前，端清拽住了昊辰的衣袖，神情极为无措。
如娘看着昊辰这动作，瞪了昊辰一眼，伸手拍了拍昊辰的心口，心道这仙家弟子身子真结实，“怎么，这小姑娘是神仙哥哥的心上人？我摸一把都不行？我又不是个男人，能对她个小姑娘做什么，哥哥你真是扫兴~”
如娘看着昊辰突然变红的脸颊，伸出胳膊环着昊辰脖子，“怎么，我怕我弄脏了你心上人啊？”
“离我师兄远点儿~！”端清推了如娘一把，如娘一个踉跄，险要跌倒。
昊辰揽住了如娘的腰，扶她站好，冷脸呵斥端清，“端清，不得无礼~”
如娘感受到腰间的手，看看昊辰，他此刻面无表情，好像庙里的神像，又看看眼里一圈眼泪的端清，拧着腰离开昊辰的怀抱，“端清姑娘，你也别哭，男人都这样，爱个新鲜，家花没有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昊辰看着如娘坐回了凳子。
如娘给自己倒了杯酒，捏着酒杯看着酒杯晃动的酒水，“你这师兄是个心性坚定的，不会上我的床，你呀，心就咽回肚子里。”
“各位仙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娘扶了扶自己鬓边的芍药花，“没有如娘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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