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将锦盒放在还魂草旁,两株草的叶片轻轻碰在一起,竟溢出淡金色的光。老妪往草上浇了瓢溪水,金光突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落在苏清颜的玉簪上。玉簪上的裂痕竟慢慢愈合,露出里面嵌着的细小字迹——是她母亲的名字。
“丫头的娘,当年就是在这竹林里走失的。”老妪叹了口气,“她留了半块玉佩在竹屋里,说要是有天女儿来了,就把这个给她。”她从怀里摸出块温润的玉佩,上面刻着的缠枝莲,竟与沈昭锦盒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苏清颜接过玉佩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玉佩贴在掌心,暖得像母亲的怀抱。沈昭伸手替她擦泪,指尖碰到她脸颊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锦盒里的还魂草此刻泛着微光,像是谷里的草木在替他们高兴。
离开竹林时,老妪站在门口挥手,竹屋和药草渐渐隐进雾里,仿佛从未出现过。麒麟兽嘴里叼着那株认了根的还魂草,叶片上沾着的金光,比引路苔还要亮。两只笨鸟落在苏清颜肩头,嘴里的南瓜子壳掉了她满衣襟。
沈昭“周放说的月华,大概是指这个。”
沈昭望着天边的残月,忽然笑了。苏清颜握紧手里的玉佩,玉簪不再发烫,只余下淡淡的暖意。
山路往下,已能看见迷雾谷的轮廓。谷口的老茶树下,周放正踮着脚往山上望,他妹妹举着引路苔,蓝光在暮色里晃得像颗星星。
苏清颜“他们在等我们回家。”
苏清颜轻声说,牵着沈昭的手,一步步往谷里走。麒麟兽跑在前面,蹄子踏过的地方,绿芽破土而出,转眼就开出了细碎的花。两只笨鸟忽然冲天而起,叫声里满是欢喜,惊得谷里的灵蝶,都飞出来迎他们了。
穿过最后一层薄雾,脚下的青石板路忽然变得坚实。苏清颜低头,看见石板缝隙里钻出的紫花地丁,逐渐回忆起来记忆里同母亲一起采野菜的情景…
沈昭握紧她微凉的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错落的白墙黛瓦正浸在暮春的细雨里,飞檐上垂落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
苏清颜“是这里。”
苏清颜的声音发颤,雨丝落在她发间,沈昭抬手替她拢紧披风,却见她已怔怔走向巷口那棵老槐树。树身斑驳的树皮上,刻着半朵模糊的缠枝莲,与玉佩上的花纹恰好拼成完整的一朵。
巷尾传来捣衣声,一位挎着竹篮的老妇经过,看见苏清颜肩头停落的笨鸟,忽然眯起眼:“这鸟儿……倒像三十年前林家姐姐养过的那对。”苏清颜猛地回头,老妇已指着不远处的青砖小院:“那院里的石榴树,还是她亲手栽的呢。”
推开虚掩的木门,满院石榴花正开得热烈。
沈昭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看她颤抖着拿起来角落里的竹篮发呆。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石榴花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传来笨鸟欢叫,麒麟兽正趴在院门口,用尾巴轻轻扫着满地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