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还小，逃避可能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平菇，我理解你的医学理念，虽然与我有些不同，但是我们在医学院，都是宣读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我们要为患者的生命负责。”
谈及希波克拉底誓言，四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他会手术的，希望你能转告老师，我想请他主刀。”
白鸟站起身，“好。”
没有手术指征，雨林还是和白鸟开始着手准备，以防意外。
平菇和狮子又回到七号床。
“你们不用劝了。”
平菇目光下移，盯着地板，“对不起。”
卡卡和狮子听到道歉都有点呆愣，狮子默默向后挪。
我好像……得回避一下。
“当年是我喝了酒，我犯了错，还一直故意回避，不敢找你解释，也没有向你道歉。卡卡，我知道马林斯基剧院的邀请对你很重要，最后一场比赛也意义重大……算哥哥求你，先做手术好不好？手术成功后恢复得好，你还是可以站在赛场上的。”
周围是仪器的声音，还有偶尔经过的医生护士的脚步声。
有时候卡卡也在想，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参加比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是为了拿起奖杯的那一刻吗？
还是只是为了能让他看见自己呢？
“哥，我们小时候发过誓的。”
平菇恍惚地眨了眨眼。
“誓言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他有被违背的可能。我跟你讲过的，一切都是存在悖论的。”
卡卡动了动手指，“这样啊。”
“哥！我以后一定会拿到所有的奖杯摆在你的桌子上，到一个最有名的剧院表演给你看！”
一种名为回忆的东西险些撼动了平菇的决定。
“第一个奖杯还在你桌子上吗？”
平菇扭过头去，没有让眼泪落下。
“在。”
卡卡轻笑着，“那就好。”
坐在办公桌前，平菇失神地翻着平板里的相册，依稀记得自己也有过誓言的。
要把每一次举起奖杯的时刻都记录下来。
白鸟来的时候就见到的是这副样子，失魂落魄。
“照片拍得不错，卡卡同意了吗？”
平菇放下平板，拿起一本脑神经科学的书，“没有，再给他一点时间。”
“我也想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想清楚了，可是疾病不会等我们。你先去吃点东西吧，雨林和狮子刚买了消夜。”
“白鸟能说通吗？”
狮子塞进一口丸子，“你就是对白鸟有偏见，白鸟跟平菇和你最大的区别就是，一针见血。”
雨林咬了一口鸡腿，“什么意思？”
“善于对付难缠的病患，找准问题关键，一招制敌。”
雨林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你觉得平菇跟卡卡矛盾的关键在哪？”
狮子灌了一口浓缩咖啡，“关键在于某人喝醉了强了别人做缩头乌龟呗。”
“哦～”
在雨林故意拉长的波浪号里，狮子呆得像个雕塑。
“没想到我们一向冷静理性的平菇医生还有……”
狮子立马捂上了雨林的嘴。
“你别跟别人乱说啊！”
雨林飞快地眨眨眼。
“那还能俩人躲着几年不见，这俩人还真是一样的倔。”
狮子晃了晃脑袋，看见远处走来的平菇，拍了拍雨林的手臂，然后高声喊着，“平菇，来吃点东西。”
“头还晕吗？”
卡卡看着新来的医生，“嗯”了一声。
白鸟在旁边拉过椅子坐下。
“我听你哥说过你，花滑运动员对吧？”
白鸟看着卡卡有点情绪反应，放心不少。
“我和狮子看过你的比赛，你很厉害。一直待在医院也挺无聊的，这个给你。”
卡卡接过平板，有点迷茫。
“这个是你哥的，没事儿你可以搜一搜比赛的信息，或者找些放松的视频看一看。”
“谢谢。”
白鸟站起来，“不客气。”
从网上看到了马林斯基剧院的官方消息，卡卡有些落寞，担心自己的身体状态不能完成表演。
正要放下平板时，突然在主页面看到一个相册，相册名就是自己的名字。
拍照片的视角很好，很清晰地捕捉到每一场最精彩的部分。卡卡一张一张地对比日期，都和自己的比赛日期对得上。
所以他去看了，每一场都去看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雨林三人刚走回办公室，小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过来了。
“雨林医生，七号床签字了。”
平菇怀疑地看过去，雨林翻开文件夹，确实签了。
“检查颅内压和出血量，通知脑科会诊医生。”
狮子在医院草坪发现了白鸟，“不冷吗？”
白鸟笑了一下，看向外面匆匆而来又缓缓而去的人流。
“还好。”
“怎么说通的？”
“没说什么，你记不记得卡卡上上次的比赛？”
狮子回忆了一下，正是肌腱拉伤那次，“记得。”
“我当时跟你看直播的时候在想，他这么想拿到第一，是为了荣誉吗？如果是，其实第二也是很不错的成绩，毕竟我们都知道他受伤了。他这么拼命地要站上最高的领奖台，一定是为了要让某人看见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小时候学习成绩一般，并不追逐名次。”
平菇躲着所有人藏到七号床边的时候，以为卡卡已经睡了。而卡卡正等着他过来。
“不困吗？”
“你一直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问话仿佛让两人都陷入了词穷。
“哥，你有违背过希波克拉底誓言吗？”
“没有。”
平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
“所以你有违背过你的誓言吗？”
也许是真的有点困了，卡卡拉过平菇的手放在自己额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能也喜欢我吗？”
平菇的手有点凉，卡卡猜想是刚从外面回来。
虽然开始是个意外的错误，但是确定我喜欢你花了我好多时间，我们能不能……不嘴硬了？
“对不起。”
这不太是卡卡理想的回答。
平菇弯下上身，额头贴在卡卡头上。
“我爱你。”
平菇听着卡卡的笑声有点虚弱。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我是不是就听不到你的告白了？”
“哥哥是个胆小鬼。”
“我爱胆小鬼。”
滴——
监测台的护士猛地起身，快速赶往办公室。
“七号床！七号床心跳、血压异常！”
手术室的门关上之前，脑科主任嘱咐雨林，“把平菇给我关起来，手术室的门开了，再放他出来。”
白鸟做副手，狮子在急诊忙着，雨林把平菇关在办公室。
“颅内出血情况本来就紧急，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要对老师有信心。”
平菇坐在椅子上，不停咬着手指关节。
“老师，患者异常发热。”
“注意心率、呼吸指数、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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