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那天确实去过碧落小栈,但,是与黑头在一起的,卢凌风问及她可否见过什么人,牡丹只说了一个丑女人。
带她去找喜君画了像,连同上回碧落小栈里的阿婆所描绘的丑女人,却大相径庭,除了丑,就没有别的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送牡丹出来,卢凌风好言相劝道:“这位牡丹大姐……”此话一出,牡丹连忙否认道:“什么大姐,人家是…小、娘、子!”
卢凌风“牡丹小娘子,你虽未婚配,但……”
牡丹“但什么呀,大唐律法里没有规定禁止的事,我就能做!”
牡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对卢凌风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说起来,他与那些说风凉话的人,一般无二,就当牡丹还要出口顶撞时,就听到卢凌风继续说道
卢凌风“我并没有说你触犯律法,但不可浑浑噩噩下去了,像黑头这种人,与之交往太危险了”
卢凌风“更何况,你本是鲜亮之人,应有鲜亮的生活,鲜亮的未来,莫负了你的名字”
牡丹“你…你说我是鲜亮之人?”
卢凌风点头称“是”,还从未有人说她是鲜亮之人,她自己怎么不觉得呀?
牡丹“对不住啊,卢县尉,刚才我没好好说话”
牡丹“倒是卢县尉说了一番金玉良缘,我,感激不尽,谨记于心”
崔静姝“牡丹”
牡丹“崔姑娘”
牡丹盈盈一拜,见二人认识,卢凌风便多问一句,问她可有正经营生,起料人家牡丹小娘子可是开着店铺的,还需静姝的工坊有所合作,牡丹刚入公堂,便看到一旁矗立着的崔静姝,二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牡丹“那,卢县尉,我们也算熟人了吧”
牡丹“等将来在夜市上碰到了,我一定敬您三杯”
牡丹拜谢过卢凌风,便与崔静姝一起离开。
卢凌风“早些回来,今晚我请客,带上老费,咱们一起去夜市好好喝一杯”
崔静姝“知道了”
她带着牡丹到了铺子里,用玻璃制作了一朵牡丹花,这是给牡丹留的,牡丹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
牡丹“这是,给我的?”
崔静姝“嗯,你是我在云鼎交的第一个朋友”
崔静姝“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崔静姝“听说,牡丹花象征重生、圆满,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云鼎了,本来是想临行前送给你的,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想带你过来送你”
牡丹“崔姑娘当我是朋友,只是我……我名声不好,恐怕会连累你”
崔静姝“我听说过,但牡丹,我想告诉你,不要管那些人怎么说,女子的贞洁、名声从来不在罗裙之下,自古以来,你听过那些男人有过什么贞洁吗?”
听到这话,牡丹不由得笑出了声,多年来的委屈,到此也能得一句,圆满了。
崔静姝“他们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却对女子的一举一动指指点点”
崔静姝“错的,从来不是你,卢县尉也说了,你本是鲜亮之人,不必在意那些不好的言论”
牡丹“嗯,我记下了”
牡丹“谢谢你啊,崔姑娘”
这些年,她一直憋着一口气,既然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吧,她也破罐子破摔了,可是今天,先是卢县尉的“鲜亮之人”又有后来的崔姑娘所说的,“贞洁不在罗裙之下”,也许她应该走出来了,错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没有必要用别人的“错”捆绑自己一生,如何活,怎么活,都由她自己来来做决定,谁都别想拿所谓的“名声”来捆绑自己!
今天难得卢凌风请客,她们三个衣裳也做出来了,这是樱桃第一次以女装的示人,自从在宁湖见她,她就一直总以男装示人,此刻却被喜君按在铜镜前,任由云鬓高挽,黛眉轻点,绯红襦裙上绣着缠枝莲,耳垂坠着的珍珠随着呼吸轻晃,看的人呼吸一窒。
樱桃“我要换了去,根本不好看”
崔静姝“时间来不及了,走了走了”
樱桃“我不行……”
裴喜君“好看,真的好看”
樱桃满脸通红拿着剑的手都不利索了,一出门便撞到了苏无名和老费,卢凌风去定酒席了,所以不在。
费鸡师“哎呀,这是谁啊”
樱桃用衣袖挡着脸,这也太难为情了,老费一阵调侃,倒是一旁的索龙看的两眼发直,不由得赞叹出声,遭来了苏无名的白眼。
到了酒楼,他们几人坐在二楼包厢内,沿着包厢窗户可以看到一楼的青溪在跳舞,酒楼很是热闹,可以说,夜市上自从搞垮了云鼎仙阶后,夜市更加热闹了。
卢凌风“老费,你怎么不喝酒啊”
费鸡师“我老费发过誓,不治好哑奴,绝不沾酒”
苏无名“但今天不是特殊嘛,今天是卢凌风继任以来,第一次请客”
卢凌风“就是啊,本县尉,允许你喝”
崔静姝“喝吧,师父,咱们也不多喝,就喝三杯”
崔静姝“怎么样?”
费鸡师“好”
费鸡师“你们可替我作证,只喝三杯”
裴喜君“行,鸡师公,我给你倒酒”
卢凌风“对了,你与那个牡丹认识?”
崔静姝“嗯,牡丹开的砖瓦窰,里面有我需要的石灰”
苏无名“石灰?”
苏无名和卢凌风不禁想到了什么,互相对视一眼。根据黑头的供词,他并没有去看李云的脸,只是摸了摸他的手,李云口鼻有石灰味儿,水分蒸发后,反倒是会留下证据。
崔静姝“怎么了?”
苏无名“没事,没事”
崔静姝“这衣裳就是好看,没想到天衣布店的裁缝这么厉害,仅仅只过了两天,就把我们三个人的衣裳做出来了”
裴喜君“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我们又不着急,没想到那个裁缝的手艺,确实是好”
樱桃“他们家主人新丧,他不帮着主人料理身后事,反而做衣裳,太可疑了”
卢凌风“苏无名”
苏无名应声,便带着老费、樱桃离开了,他需要二次验尸,然后去一趟碧落小栈。
卢凌风“劳烦裴小姐和阿宁姑娘了”
卢凌风“静姝,走,与我去一趟天衣布店”
阿宁“小姐”
崔静姝“乖,你们先打包,我一会儿就回来……”
崔静姝被拉着出去老远,声音还在继续,阿宁和喜君只得将这些东西先行打包回去,等他们忙完回来一起吃。
天衣布店
卢凌风查案向来雷厉风行,长腿一迈便是半丈,他在前面走着,倒是把崔静姝跑的够呛。
崔静姝“你,你倒是等等我啊……”
她累的气喘吁吁的,要不是跟着樱桃强身健体,好吧,先开始确实想习武来着,但她学的太晚了,只能先打下一些基础,跑跑步什么的。
等她把气儿喘匀了,二人这才入店,好在还有人在。
长乐“崔小姐,可是衣裳哪里不合身吗?”
卢凌风“衣裳特别好”
长乐“卢县尉”
崔静姝“衣裳做的特别好”
裁缝叫大德,一双巧手,听到长乐喊“县尉”忙放下手里缝制了一半的胡服过来行礼。
卢凌风“你是裁缝?”
大德“回县尉,小人正是裁缝丁大德”
卢凌风点了点头,随后面上露出一副宽和的样子,只是随便看看。
卢凌风“衣裳做的特别好,此番,崔郡君是特地来此感谢裁缝”
长乐“郡君?”
长乐和大德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位崔小姐,竟然是官家的人,连忙上前行礼,被崔静姝拦住了,她看向卢凌风,很是疑惑,这大半夜的,他拉着自己到布店里,随后还点明身份。
大德“不敢不敢,怎么敢如此劳烦崔小姐,不,郡君亲自前来”
卢凌风“崔小姐想请你去夜市上喝一杯”
崔静姝“对,是这样的”
崔静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着他的话。
大德“这,这不必了吧”
卢凌风“我和崔小姐正在找人看日子,想把喜事给定了,成婚之日的喜服,由你来做”
卢凌风“按照长安的讲究,做衣服之前,必须请裁缝吃饭”
卢凌风“怎么?”
卢凌风“大德,不给本县尉面子吗?”
大德“能给县尉和郡君做喜服,是大德一辈子的福分,只是……我当告知夫人,求得允许”
卢凌风“那是自然,你先去,我等你”
大德和长乐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回去与沈瓶禀告。
崔静姝“你是不是觉得他有问题”
卢凌风“嘘,小点声”
小点声就小点声,捂嘴做什么?
不消片刻,大德回来了,得到了沈瓶都允许,他便跟着卢凌风和崔静姝到了夜市上。
苏无名和老费去了碧落小栈,浴桶还没有清理,石灰蒸发出来的白色粘稠状还在,樱桃半路回了一次宅子,换上了胡服,这身才最舒服。他们又回到公廨,闻了李云的口鼻,虽然之前确实闻出了石灰味儿,但没有找到证据,如今既然碧落小栈里的石灰已经蒸发出来了,那李云尸体里的石灰,相信也能找到。
樱桃为其记录这第二次验尸,苏无名在其耳朵里,发现了残存的石灰痕迹,所以,现在可以确认了,李云死于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