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静姝来时,崔远刚离开,此时的殿内只她与李隆基两个人。
崔静姝“拜见陛下”
天子“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李隆基上前将她还未跪下的身子扶起来,确实有些暧昧了,但崔静姝没空管那些,在李隆基还未脱口而出的关怀时,她请求见一见司天监,若想降雨成功,那云是必不可少的。
崔静姝“陛下,此事一会儿再说,现在烦请陛下召司天监前来,降雨,需要云的聚集”
天子“…好”
李隆基颇有些尴尬,随后唤来了司天监,根据司天监所说,明天的这个时候会有短暂的聚云,听到此言,她便三言两语的与那位司天监的大人商量好,二人相谈甚欢,甚至忘了一旁的李隆基,他们商量着明日降雨的必要程序,李隆基插不上话。
后来,不禁想到了什么,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在太极殿,并不是在外面。
商量好一切后,二人诚惶诚恐的禀告给了李隆基,邀请他明天一起去见证祈雨,那个时候,需要他去作证。
天子“既然商量好了,沈卿就该下去准备了”
崔静姝“陛下,臣妹还需与沈大人商量,热气球的事宜”
司天监的沈大人年纪轻轻,并非顽固不化的老头,听说此等新奇事情,还想与崔静姝继续探讨,但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陛下此时只想赶他离开。
沈言湖“微臣不急”
沈言湖“微臣告退”
本来还想接着灾情一事与司天监的沈大人一起离开的,可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他真的是文官吗?
天子“你就没有别的什么事与朕说吗?”
崔静姝“陛下~”
见没有人,崔静姝绕到李隆基身边的龙椅旁扯着他的衣袖撒着娇。
崔静姝“陛下,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天子“你说说都走了多久了?”
天子“朕告诉你……”
天子“八个月零三天”
这么精细的吗?
崔静姝“陛下不要转移话题,你快说,想没想我?”
天子“咳”
这什么,有些太直白了的话,突然被问道,他哪里能说的出口。
崔静姝见他不说话,一直扯着他的龙袍,晃着他。
崔静姝“想没想嘛~”
天子“…想,想了”
崔静姝“回答的一点都不干脆,想来陛下应该是没想吧”
天子“胡说,朕想了”
天子“我们这样的关系,你以后该唤称呼了”
崔静姝“那不叫陛下,叫什么?”
天子“无人在的时候,可以唤朕三郎”
好肉麻,崔静姝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崔静姝“…三…三郎?”
天子“嗯”
崔静姝“对了,陛下”
崔静姝“此番降水,硝石虽然足够,但都是我这几日搜来的,还不足以支撑下一次的降水”
崔静姝“还请您多加支持”
就在李隆基想着她要继续说什么甜言蜜语的时候,突然话音一转,就转到了硝石身上,她能筹备的硝石太少了,这回的降雨是足够了,但之后的呢?她一个人的力量微薄,若是让李隆基下令,定然能让百姓度过这回难关。
天子“…好”
快午膳了,进来许久都饿了,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崔静姝只觉得尴尬,人在尴尬的时候,只能嘿嘿一笑用来掩饰,李隆基也被她这番举动逗乐了。
崔静姝“陛下若是没有什么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天子“有事”
李隆基让人去传膳,宫里的御膳当然比府里的好吃多了,知道她喜欢鱼虾之类的,在她与沈言湖激烈讨论时,他就让内侍去交代御厨做一些鱼虾之类的,最好用油煎炸过的,香料什么的不必节省。
午膳上来后,杨内侍替天子布过膳后,便识趣的退下了。
天子“吃吧”
崔静姝“谢陛下”
天子“又忘了,不给你吃了”
崔静姝“不行不行”
天子“那你该怎么称呼?”
崔静姝“三郎~”
崔静姝一口一个三郎,让李隆基很是受用,整桌的饭菜,李隆基只用了两个菜,他不是很饿,但崔静姝不一样,她每盘都吃了个干净,风卷残云般很快的就将饭菜都吃完了。
吃完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在家里。
崔静姝“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天子“能吃是福”
杨内侍进来收拾,就看到桌上午膳一瞬间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盘子上还剩了点残羹,他可要怀疑自己布菜时是不是中了幻觉,其实他拿着的是空盘子。
崔静姝“杨大人”
崔静姝“其实,这些都是陛下吃的,跟我没关系,你不要出去乱说啊”
她是一个女孩子,吃这么多会被人笑话的,李隆基听她诬陷自己,也没有生气。
天子“对,没错,是朕吃的”
天子“出去之后,不要乱说”
杨内侍“奴才明白”
杨内侍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很快的便识趣退下了。
崔静姝“好撑”
静姝一脸满足,揉了揉肚子,满意的起身走走。
天子“你在崔府挨饿了?”
崔静姝“没有啊”
崔静姝“人家就是想你了,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崔静姝说着便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她才不会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今天早上起的太晚,早膳凉了,她只用点心垫了垫,想着午膳多吃点的。
李隆基顺势将她圈在怀里,后者又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脖子上像只猫一样蹭了蹭。
完了,吃完饭就困了,但决不能留在这儿睡,下午还有具体的事宜与沈监正讨论呢!
崔静姝“我得回去了”
天子“再抱一会儿”
崔静姝“…嗯”
说好了抱一会儿的,但她还是压不住睡意在他怀里直接睡着了,还好只睡了一个时辰,不算太长时间。
崔远、沈言湖在议事,崔静姝醒后宫女服侍她起身梳妆后,便到了殿中,见她醒来,他们也商量好了,硝石直接拨给了崔远,热气球一次性兑换了十个,分布在各处,只等明天就可以上升降水了。
跟着崔远回去,她便带人继续熬煮硝石,当然降水越来越多为好。
熬煮过滤了一夜,金吾卫帮着一起,放到了热气球的架子上,崔静姝为他们讲解怎么升降,还有怎么在云多的地方撒助燃剂(硝石过滤)。
半个时辰后,玄武门前的广场已被雨幕笼罩,四周禁军持伞而立,伞面绘着的龙纹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得知今日降水,李隆基将公主还有太上皇一起叫来,观看此等大事,崔静姝按照比例已经已经调制好了热气球的燃料,见真的能飞到空中,大家屏气凝神,只等着下文。
“启禀陛下,太上皇,公主殿下,”崔静姝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清晰而沉稳,“燃料已按松脂七、酒精三的比例调和完毕,囊内空气预热尚可,请陛下允准点火!
李隆基抬手:“准!”
公主这几天忙着灾情,也不知崔静姝什么时候回来的,太上皇虽然听说了一些,但他不认为她能够真的祈雨成功,也没有管。
话音未落,崔静姝猛地拉动喷火器的拉杆,一团赤红的火焰“轰”地窜起,直抵绸囊底部。瞬间,原本瘪塌的绸囊如被赋予生命般缓缓膨胀,绛色的布料在火焰映照下透出暖光。
周围的宫人宦官不由屏住呼吸,连太上皇也微微前倾了身子,大长公主更是攥紧了袖中的帕子。
崔静姝“起……”
崔静姝低喝一声,松开了固定绸囊的绳索。
那庞然大物竟真的在雨幕中缓缓升起!
火焰一次次喷吐,绛色气囊越涨越圆,带着竹筐冲破雨丝的束缚,片刻后便化作一个浮动在灰云下的红点。
李隆基的眼中映着那空中的红点,手指紧紧攥着龙袍的袖口,喉头微微滚动——这不是祭天的祥瑞,也不是戏法,而是人力竟能驯服风雨,让凡物直上青云。
雨珠在它周围凝成光晕,而它却逆着风势,稳稳地向云层深处爬升,很快,头顶的云层发出沉闷的低吼,墨色的云絮如同被搅动的浓墨,迅速翻涌、聚合,刚才还透着微光的云隙骤然闭合。
遇到大雨滂沱时,她也教给了在热气球上的金吾卫如何应对,风往哪边吹,火就往哪边烧,雨有多大,就调多大的火,见上面的人在快速调整,她的也放下心来。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将来第二次、第三次就会轻松许多。
好在,金吾卫都平安降落。
回去的路上,见百姓们纷纷跪拜上天,他们刚刚瞧见了今早的告示,说清河郡君有祈雨的法子,没想到,是真的,现在都围在崔府门口,拜谢。
崔静姝“阿兄觉得怎么样?”
崔远“当初我该早点相信你的,小妹”
崔静姝“我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告诉阿耶和阿娘吧”
崔远“听你的吩咐,没有”
崔静姝“那就好”
崔静姝“先别告诉他们”
崔静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家里,先帮我瞒着一些”
崔远“什么事啊”
崔静姝“别问”
崔静姝“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崔远“其实,你若是喜欢陛下,我可以帮你去与阿耶说的”
崔静姝“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崔远“你说……”
崔远刚想说什么,阿福就敲了敲车窗,见到了围在崔府外的百姓,问了他们是怎么回事,百姓们纷纷拜谢崔静姝。
崔静姝“谁跟他们说的?”
崔远“太上皇”
这老登,若是今天她没有祈雨成功,这些百姓还不得将崔府拆了?
崔远立于马车前,告诉他们崔静姝祈雨亏损气血,如果想要拜谢,改日等她身体好转再来。
百姓们听后,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跪着直到他们二人入府,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