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桉也同样注意到亭子里的崔静姝,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不耐像被风吹散的雾,飞快地敛了去,只余下一点惊讶,随即便向她的位置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萧时桉“见过崔小姐”
崔静姝“萧大人”
二人互相见了礼,崔静姝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阿宁为二人倒了茶便离开了亭子,只站在外边。
萧时桉没有想到在这里见到她,尽管是一模一样的样貌,但她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神态,与他认识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崔静姝:二胖,二胖,救命啊,他是谁啊?
二胖:完了完了,他…他怎么在这儿啊?
二胖也不知哪里出了纰漏,怎么把他传到这个世界了?
二胖:不慌不慌,我查查
二胖赶忙去查小世界的大门是不是没有关好,唐诡世界里的没有问题,射雕世界里面的也没有问题,只是灵魂摆渡里的世界上空出现了一个黑洞,这是被谁钻了空子了,它需要时间去查查。
萧时桉“崔小姐怎么?”
崔静姝“不知萧大人今日可否有空”
这里人少,难免不会让他逮到机会试探,在不知对方是何身份时,她得将其引到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容易逃跑,否则这里有萧夫人还有她阿娘看着,实在是太,太不容易跑了。
崔静姝“今日我与一朋友约定去西市的花圃,不知萧大人…”
萧时桉“荣幸之至”
二人一路坐着马车出来,总算是甩开了双方母亲的视线,刚出来就遇到了蒋长扬的马车。
蒋长扬“呦,听伯母说了,来相亲啊”
崔静姝“随之,这位是翰林院学士萧时桉萧大人”
崔静姝“萧大人,这位是花鸟使”
萧时桉“见过花鸟使”
蒋长扬“幸会幸会”
崔静姝忙将蒋长扬当做自己的挡箭牌,忙说蒋长扬今日寻她有重要都事情,只好对不起萧大人了,萧时桉也不恼。
萧时桉“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崔小姐可否听过原人…”
萧时桉话还没说完就被崔静姝手动闭麦了。
崔静姝“随之,牡丹在西市,你帮我去看看她,我与萧大人还有一些事情去办”
说罢,崔静姝便将其推上马车,带他离开了。
崔静姝“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萧时桉“你以为把我的记忆抹掉离开,就当作赎罪了?”
崔静姝“冬青?”
萧时桉“那你说说,你刚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
萧时桉凑近了崔静姝,她想到过李三也想过是蚩尤,但就是没想到萧时桉是冬青,那个她最为放心的小绵羊。
萧时桉“是蚩尤?”
崔静姝“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冬青好像不一样了,那个温柔的少年,如今一颦一笑都像极了那个奸诈虚伪的李三。
萧时桉“为什么丢下我?”
崔静姝“我……我也不想,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想……”
崔静姝“唔唔唔…”
话还没有说完,面前那张放大的脸就凑了过来,堵住了她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唇上的触感很轻,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像初春落在梅枝上的雪,稍纵即逝,却烫得她心口猛地一跳。
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睫的阴影,还有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崔静姝“你……”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刚要开口斥责,他却像是被这声气音鼓励了般,再次靠近。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像是要把这些日子藏在“萧时桉”身份下的隐忍,都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步摇上的珠串被震得轻响,缠在他的发间。
崔静姝抬手想推开他,指尖却触到他锦袍下挺直的脊背,那触感坚硬。
原来这就是夏冬青…她也没想到,那个会怯生生给她买小蛋糕的冬青,是会用这种强势姿态,堵住她所有质问。
崔静姝“夏冬青”
崔静姝“放开我”
萧时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放”
萧时桉的额头抵着她的,气息微促,眼底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子。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烫得她不敢直视。
萧时桉“阿黎,我不要再与你分开了”
崔静姝“冬青…”
这个傻子,放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不过。
崔静姝“是不是傻啊”
崔静姝“你的家人都回来了,这不是你一直都盼望的生活吗?”
萧时桉“他们回来了,可是你不在了”
萧时桉“还记得那个苏粤吗?”
萧时桉“赵吏当时说的我不懂,如今我懂了,只有真正的失去一个人,才会懂得”
崔静姝“我已经不是青黎了”
萧时桉“我不管你是不是青黎,那些岁月是我们一起经历的,名字而已”
萧时桉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崔静姝嵌进自己骨血里。她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像擂鼓般撞着她的耳鼓,带着种近乎恐惧的力道。
萧时桉“别乱动。”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下巴抵在她发顶,蹭得她鬓边的步摇都歪了。
萧时桉“让我再抱会儿”
崔静姝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石青色的裙裾在两人之间揉出褶皱,金线绣的鸾鸟像是被揉碎的蝶。
可她没挣扎,指尖触到他锦袍下紧绷的脊背,紧紧的环抱住他。
崔静姝“冬青,你怎么会过来”
萧时桉“在你离开后,我确实忘掉了与你有关的记忆”
萧时桉“但你也太低估我对你的感情了”
萧时桉“亲人是我一直追寻的不错,但你也是”
萧时桉“我想起你后,找到了赵吏,他带我见了蚩尤”
那日,在地府黄泉,蚩尤并没有吸收她的半颗灵源,他用尽全力借助泰山神的力量,以及所有天人、原人的力量,打开了世界的缺口,将他传送出去。
萧时桉“爸妈有妹妹在,我放心”
崔静姝“冬青,对不起”
萧时桉“不要说对不起,青黎,我不想与你分开”
马车从西市绕到东市,又从东市绕回了西市。
萧时桉“你不是说,今日与朋友有约的吗?”
崔静姝“是啊,我那个朋友,你见过”
听她说的那个朋友,刚刚萧时桉就已经见过那位花鸟使了,男人的直觉,他总觉得那位花鸟使如同慕容一般,别有用心。
萧时桉“…花鸟使啊”
怎么又扯到蒋长扬身上了,冬青又乱吃飞醋。
崔静姝“不是,你还记得秀秀吗?”
萧时桉“她和吕哲”
崔静姝“这位牡丹娘子,与秀秀长的别无二致”
萧时桉“长相一般无二,也不一定是秀秀”
说的也对,二人到了牡丹的宅子旁,马儿受了惊吓,原是有人当街将马车拦了下来。
何惟芳“阿宁姑娘,救救我”
阿宁将何惟芳和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护到身后,随后马车旁围了不少护卫,崔釉白带着玉露过来,周围有人认出了这是崔府的马车,忙劝追着牡丹那人别惹祸上身。
长安城,天子脚下,也不知哪儿来的人这么大胆。
崔静姝“牡丹”
围观的人群散开,那人被崔釉白带人押着,堵着嘴巴,带离闹市。
萧时桉“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买卖自己的妻子?”
“这位郎君若是不嫌弃,就将她买了去”说话的人正是牡丹身边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秦五娘的丈夫王擎。牡丹在西市买花苗时遇到了被丈夫打了个半死的秦五娘,她想救那位秦娘子于水火之中,但反倒是被王擎拿住。
崔静姝“《唐律·贼盗》“略人略卖人”条规定,属于“略卖人”行为,若将妻子卖为奴婢,则处以绞刑;卖为部曲,处流三千里;卖为妻妾子孙,处徒三年。”
崔静姝“来人,将其拿住,押入京兆衙门,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
那女子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居然还要被那人求情,别说崔静姝不解了,把她救出来的牡丹也很是不解。
何惟芳“五娘,你别怕,只要将他押入大牢,你们就能和离,和离之后,他就不敢打你了”
秦五娘“可是,他是我丈夫啊”
萧时桉“他都要卖你了,你还当他是丈夫吗?”
崔静姝“难道真要他将你买去平康坊,你才能死心?”
那位叫做五娘的,一直哭着,今天这牢那人是进定了。就算不是为了秦五娘,家暴男,是她最为痛恨的存在了,当然还有一个与她一起义愤填膺的。
京兆衙门也是第一回见到世家大族来衙门断案的,平日里不都是自行了断的吗?
崔静姝“大人”
京兆尹“郡君派人传唤一声便可,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崔静姝一个眼神,牡丹会意,便开始陈述冤情,是她亲眼所见,也是崔静姝亲眼所见,那位秦五娘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请求女仵作验明正身,就算不判王擎绞刑,也得处杖八十,与之义绝。
萧时桉将大唐律例搬出来,那位任京兆自然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