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
这里才过了不到一百年，便如此萧条。
墨渊屋子里的藏书还在，折颜寻了一些适合素锦如今修炼的书籍。素锦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书架。一排排竹册整齐地摆着，都落了灰。
回到桃林，白真兄妹已经不在了，也不见白凤九的身影。
许是见到她打量着四周，折颜温声宽慰道：“北荒有妖兽祸乱百姓，你四哥回北荒了…小五的二嫂生辰快到了，她送小九回西荒了，过些日子就回来”素锦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他想那么认为，就那么认为吧！
白真和白浅在与不在，凤九闹与不闹，于她而言，差别不大。
可她看着折颜那副“我懂你的意思”的神情，忽然懒得解释了。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低下头，翻开手里的竹简，目光落在那些文字上。
折颜见她应了，便以为自己猜中了心思，嘴角漾开些笑意：“他们走得急，没来得及与你道别。等真真平了妖兽，小五带小九回来，定让他们给你带些北荒的晶石、西荒的蜜饯。”
“嗯”
素锦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
桃林位于东海之东，素锦时常能在海边捡到不少贝壳，将它捡回去，串成风铃，偶尔还能享用一顿海鲜，她在前面捡捡捡，折颜跟在她后面，折颜觉着她捡贝壳的模样，比在桃林里修炼时鲜活多了，便也由着她带自己出去散步。
一万年后，素锦已经能够自己腾云了，修成了神女之身，可以自行赶往无妄海与爹娘说说心里话。
这天，天显祥瑞，上百只五彩鸟互相争鸣，持续八十一日才散去！
夜华，出生了。
白浅躺在树上喝着折颜新酿制的桃花醉，悠闲的很，得知天君一家子的喜事，天族储君降生，邀他们一家人上九重天喝喜酒，帖子到了狐狸洞，她可不去……
白浅“四哥，你去吗？”
白真“我不去”
狐狸洞里，此时只剩下白真兄妹二人，狐帝和狐后早已不知去哪儿云游去了。
白浅“我突然想起来，小九想我了，正好二哥二嫂不在，我先去西荒看看小九…”
白浅“小锦，要不要随姑姑去找小九”
素锦摇了摇头，她摊了摊自己手中竹简，表示自己的功课还未做完，白浅知她性子淡漠，如今能够不那么的排斥她，已经很好了，对此，也不强求。
白浅离开，那帖子，自然是落在了白真手里。
当然，等司命辗转到了桃林送帖子时，白浅已经离开了。
司命“小仙拜见两位上神，储君降世，请两位上神前去观礼”
司命将帖子留下，便马上离开了。
白真“老凤凰，去，还是不去？”
折颜“储君…还真的去一趟，你家里的，跑的跑，云游的云游，外出的外出……”
折颜“小锦，今日不学了”
折颜将素锦手里的书籍全部收了回去，不等她拒绝，便化作原身，出现在素锦面前。
折颜“上来”
素锦有些哑然，把上神当成坐骑？
白真微微一笑，便带她上了折颜身上，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到了，还好白真及时将她稳住。
一声凤鸣，响彻九重天。
九重天，她终究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夜华的降生，天降异象，让天君底气十足，东华帝君得知折颜到了，也现身在宴席上。
东华“折颜上神”
折颜“帝君”
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东华看向折颜和白真中间的素锦，天翼大战后，他倒是听连宋说起过，墨渊将素锦族的那孩子，交给了折颜照拂，那隐去痕迹的手腕上，正是母神的霜霄镯。
九重天的喜宴喧闹非凡，仙乐与笑语交织着，漫过鎏金的殿宇。素锦只觉得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转过身——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东华帝君就坐在不远处的高位上，紫色的衣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穿透她刻意维持的平静，直抵心底。
她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倒不是怕他，也不是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直白，像在审视一件物品，让她浑身不自在。
素锦的后背慢慢沁出薄汗，心里又慌又虚。
她只能凑到折颜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东华帝君的方向，折颜对上东华那双锐利深沉的眸子，他回视过去，眼底带着几分探究，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
可东华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神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才那道锐利的视线只是错觉。
折颜更不解了，转头看向素锦，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素锦见东华移开了视线，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他……他方才一直盯着我看。”声音里还带着点发颤。
折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冲着素锦来的。
他又看了东华一眼，见对方没再关注这边，便拍了拍素锦的手背，低声宽慰：“别怕，东华帝君性子是冷了些，却不是爱找事的。许是觉得你面生，多看了两眼罢了。”
素锦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往折颜身边又靠了靠，像是这样就能挡住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宫宴在素锦的紧张中落下了帷幕，可东华像是不肯放过她一样。
东华“折颜上神，许久未见了，可否一叙？”
折颜“好”
素锦看向一旁的白真，这个时候，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白真“那折颜，我就先带小锦回去了”
东华“白真上神，不若一同前去，太晨宫不缺茶水”
东华都这么说了，白真只能应下，三人跟着东华去了太晨宫，好在东华只是与折颜说话，白真和素锦便待在外面亭中，由司命做陪。
东华“她手腕上带着的，是母神的霜霄？”
#折颜“墨渊留给她的”
提及墨渊，东华眉间微皱，一万年前，墨渊在若水河畔以身祭钟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好似恢复了平和，擎苍被封，战乱平息，四海八荒重归安宁……
东华“你就，将她这么带在身边…”
#折颜“不知帝君，此话何意？”
东华“素锦族，还是有旁支存活于世的，你大可以将人送回去”
#折颜“我答应了墨渊，庇佑她一生…”
东华“庇佑，也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庇佑”
折颜那老凤凰护得紧，刚才还特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显然是把她当普通晚辈照看。
东华也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他总觉得，那小姑娘不像表面上到的那样简单，沉静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隐忍，温顺下，裹着不肯外露的锋芒。
#折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折颜“那孩子，失去了双亲，已经很可怜了”
东华“我总觉得…她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折颜“你刚刚说的，有一句话，很有道理”
#折颜“我就这样，将她带在身边，确实不妥”
这个问题，他其实想了很久，从素锦刚到桃林时那个怯生生的小不点，到如今能腾云驾雾的神女，一晃就是一万年。
一万年的光阴，足够让沧海变成桑田，也足够让一个念头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
反正，他也不打算成亲。
也曾想过养徒弟，他当年在昆仑墟见到墨渊带过弟子，可徒弟是要展翅高飞的，是要去闯自己的天地的。
可养女儿……不一样。
女儿是放在心尖上疼的，是看着她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是在她受委屈时能拍着胸脯说“有我在”，是在她闯了祸时一边骂着“胡闹”一边替她收拾烂摊子。
是那种明知会牵挂，却甘之如饴的牵绊。
东华有些不解，没听到折颜接下来的话，只见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寻了出去。
白真“折颜”
#折颜“小锦”
素锦随着白真走到折颜身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身后的东华又看了过来。
#折颜“你可愿，做我的女儿？”
不止素锦，就连白真和东华都愣在原地。
白真“老凤凰…”
白真“你是认真的？”
#折颜“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折颜“小锦？”
素锦不知如何回答，她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素锦“我，我……”
折颜“无妨，不急”
一直回到桃林，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折颜给她时间消化，确实，他有点突然，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让东华讲成那个样子，折颜心下不悦…只想着给素锦正名。
情急之下，便说了出去。
成为折颜的“女儿”固然很好，她便有了自己的身份，无人再敢欺她。只是，他怎么突然就要认女儿了…也不知那东华帝君与他说了什么……
事有蹊跷，她不敢胡乱应承下来。
万一，有什么不对呢？
她也好及时抽身出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