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海妖一事,众神对这位天君更为失望了,以元始天尊和上清道德天尊、灵宝天尊为首的众仙纷纷跪于上首的东华帝君面前,紧接着,伏地的众神,皆纷纷转身,对着东华的方向叩拜。
“帝君”
上清道德天尊抬头,目光灼灼,道:“昔年您执掌四海八荒,护众生安宁,三界皆服。如今天君失德,恳请帝君重掌权柄!”
东华立于原地,银白长发束起,紫色广袖垂落。
他看着眼前跪伏的众神,看着他们眼中的期盼与绝望,又看向那瘫坐在殿中央、脸色惨白的天君,眼底无波无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东华“无德者,纵使身居高位,亦如悬卵。”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沉声道:“天君失德,罔顾生灵,来人,将他废去仙骨,打入凡间,受生生世世轮回之苦,以赎他的罪孽……”随即看向素锦,见她眼中并无任何波澜,随后便继续道:“九重天不能无主,即日起,本尊将暂掌大权,后续君位归属,容后再议。”
众神没有任何异议。
东华“夜华”
夜华“夜华在”
东华“纵使你与白浅上神…”
白浅“帝君,素素是素素,白浅是白浅,素素已经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身死魂消,日后,我青丘与天族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天君被带走后,白浅便也与家人以及昆仑墟众位师兄离开。素锦和连宋、央错去送天君,仙骨剥离之刑,素锦亲自执行,仙骨剥离之刑最是痛苦,每一寸仙骨被生生剥离,都如凌迟般难熬。
连宋别过脸,不忍再看,央错闭了闭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父君罪有应得,却终究是血脉相连,听着那哀嚎,心口如被刀割。
直到最后一截仙骨被剥离,天君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再无半分仙力,只剩一口气吊着。
素锦蹲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这个伪善的人,她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天君“你……”
素锦没有废话,一脚将他踹进轮回台,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夜华自任储君以来,并无任何过错,墨渊不在的这些年,也是他,迅速成长起来,护佑着天族,天君虽然无德,但他选中的储君,却不差!
白浅虽然没有追究夜华,但夜华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自请要去为素素赎罪。
就在夜华自请去东荒俊疾山私过…
乐胥一身素色宫装凌乱,发髻松垮,显然是刚被解除禁足,连仪容都来不及整理,便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
她无视殿中肃立的仙官,径直扑到阶下,对着上首暂掌权柄的东华帝君,重重磕了个头:“帝君!求您为夜华做主!求您为我儿喊冤啊!”
东华银白长发垂落,紫色广袖微垂,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
殿内仙官皆是一静,夜华刚想扶起自家母妃,央错刚从轮回台回来,见状皱紧眉头,上前想扶:“乐胥,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我不起来!”
乐胥猛地推开懦弱的夫君,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三百年前,若不是那个素素,夜华怎会为了护她,日日受那四十九道雷刑?怎会为了她,违逆天君旨意,险些被废了储君之位?”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目光扫过殿内众仙,最后落在东华身上,语气带着不甘与愤懑:“如今白浅成了上神,天君被废,可我儿何罪之有?那三年雷刑,一道不少,每一道都劈在他身上,疼在我心里!难道就因为她白浅是青丘帝姬,是墨渊上神的弟子,我儿的苦,就该白受了吗?”
说着,乐胥再度叩首,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帝君!当年之事,素素也有错!若不是她执意要离开天宫,若不是她不信夜华,夜华何至于两难?何至于受那雷刑之苦?如今她恢复了上神身份,便无人再提我儿的委屈,这公道何在啊!”
连宋站在一旁,面色复杂。
他知晓三百年前夜华的苦,也明白乐胥作为母亲的心疼,可他更清楚,当年之事,夜华是自愿护着素素,雷刑是他为了保素素性命,主动向天君请罚,并非全是素素之过。
东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下了乐胥的哭声:“三百年前之事,本尊已知晓。”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乐胥身上,“夜华受雷刑,是为护素素,亦是他身为储君,在天君威压下的选择,非素素所迫。”
“怎么不是?”
乐胥急声道,“若不是她……”
东华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素素当年不过是个凡人,在天宫孤立无援,夜华护她,是情之所至,亦是他身为夫君的责任。雷刑是天君所罚,如今天君已因失德被废,夜华的苦,账该算在天君头上,而非白浅。”
夜华“母妃,儿子不苦,当年的事,彼此各有难处……”
夜华扶起哭到不能自已的母妃,与央错为其替东华告罪,随后便离开了凌霄殿上。
洗梧宫
墨渊还未离开,他是来寻夜华的,央错见此,便带着乐胥回宫。
夜华“不知墨渊上神来寻夜华,所谓何事”
墨渊“或许,你该改口,叫我一声大哥”
夜华“大哥?”
墨渊“你是父神的儿子,我的同胞弟弟”
墨渊解释道,那年,四极催,天地崩。
母神为了补撑天的四根柱子,动了胎气,生产时,本是双生子,可也只能保得住墨渊一个人,未曾能保住另一个,父神便耗尽了半生法力做了仙胎,运用仙胎做了一株金莲。
父神即将身归混沌时,便将小儿子的仙胎,托付给墨渊,养护在昆仑墟的莲池中,盼望有朝一日,他能降生于世间……
夜华“大哥”
墨渊“随我回昆仑墟吧”
墨渊将夜华带回了昆仑墟,宣告他身份的同时,夜华若要拿到父神的法力,还需历劫归位。
也就在此时,素锦和司命已经到了昆仑墟外,众人出来迎接,墨渊要助夜华拿回修为,他要子澜明明只去请了司命,可素锦为何也在?
素锦“见过墨渊上神”
墨渊“素锦上神不必多礼”
司命“小仙已经为太子殿下准备好了历劫所需的命簿,百世劫难,每一劫的命格、境遇,皆是……素锦上神亲自设计好的”
素锦“之前并不知太子殿下乃是墨渊上神的胞弟,仔细想来,本君先前多有得罪,日夜不安之下,听闻殿下要历劫归位,本君便想到了唯一可以为自己先前得罪过殿下之事赎罪的方法的……唯有让您亲身体会百世苦难,方能真正勘破执念,承继父神法力”
夜华只觉得心中不安,其实这个劫,他也不是必须要去历的,可方才在练剑场,他看见大哥墨渊眼中的期盼——那是兄长对弟弟能扛起责任的期许,是父神母神未尽的心愿。
墨渊拿起命簿,看着她那副“一心为夜华”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他指尖微动,命簿上的字迹瞬间浮现——第一世寒门病子,幼年丧父,中年丧母,挚爱被夺;第二世边关戍卒,身中数箭,临死前见妻儿被敌军掳走;第三世书生赶考,遭人陷害,寒窗十年却落得满门抄斩……
墨渊“不错”
墨渊“多谢上神”
素锦“这都是素锦应该做的”
素锦“太子殿下若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随我等去轮回台吧”
夜华心里直抽抽,看向自家大哥一脸淡然的模样,想来素锦应该不敢太过分吧?
夜华“有劳素锦上神”
夜华上前微微拜谢后,便随着素锦和司命离开,墨渊将命簿重新交给司命,便去送弟弟最后一程,毕竟这上面的劫难,也实在太…素锦站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却在墨渊的目光扫来时,迅速低下头,掩去了所有情绪。
等夜华进了轮回台,素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觉得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瞬间尴尬,忙拽着司命离开。
墨渊“上神留步”
素锦“墨渊上神还有什么事吗?”
墨渊“本君,是想与司命星君说些事情”
素锦“那本君先行一步”
司命“上神慢走”
素锦很是开心,蹦蹦跳跳的出了南天门,问她为何不回太晨宫…想起东华帝君,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几分,甚至还打了个寒噤,这帝君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总是亲自下厨做鱼吃,还非要拉着她尝他做的糖醋鱼,那鱼煎得焦黑,糖放得能齁死人,醋又酸得掉牙,她强咽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做的也太难吃了…
这等福气,留给司命吧,她受不来,她还是乖乖回南海吧!
趁着东华帝君与诸神议事时,瑶光心有余悸的好不容易逃出来,迎面便遇上了素锦,二人相视一笑,匆匆忙忙的便要离开,与司命不知说了什么的墨渊,见二人行色匆忙…忙追了上来。
墨渊“二位上神……”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瑶光和素锦拉着跑了,她们怕东华追出来。
司命有些欲哭无泪,怎么都跑了呀!
都跑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昆仑墟
叠风“师父,二位上神,这是太晨宫刚刚送来的糖醋鱼,帝君说,请您尝尝…”
叠风看着那盘卖相特别不好的鱼,几番挣扎,这才开口。
墨渊“帝君做的鱼……帝君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别说,墨渊还是很期待东华做的鱼的,他与东华相识数十万年,从东华执掌四海八荒时便相交,从未见这位清心寡欲的帝君沾过庖厨之事,倒真是新鲜。
墨渊“二位上神不如……”
素锦“二位上神,素锦想到南海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素锦也不管瑶光,万一瑶光她色迷心窍,留下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那鱼了。
瑶光上神“我也,我突然想起来,折颜上神还欠我桃花醉……”
二人跑的飞快,生怕墨渊追上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墨渊还是第一次见瑶光对他如此避之不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