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英国公一路护送定国公蒋梅荪回来,路上遭遇到了五波刺杀,总算得以安全回京。
只是这一回来,平日里与太子斗嘴的宋墨,竟然也会如此在意一个姑娘的行踪,太子想,若不是要急着进宫见驾,宋墨怕是直接跟着那辆马车去了。
朱佑晟“这位窦五小姐,也不知何许人也,竟能让你这浑小子舍近求远”
他就说快到宫门口了,这家伙怎么越跑越远了,敢情是如何追人家姑娘了。
蒋梅荪“砚堂也年纪不小了,若是人家姑娘愿意,你就回来跟舅舅说,舅舅去为你求恩旨”
宋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宋墨没有理会二人的调侃,随即便返回路线进宫,他与那位窦五小姐不过见了两面,事关姑娘清誉,他怎的好出言玩笑…刚刚想要追去,也只是想当面道声谢谢,毕竟若是没有她,他和母亲现在都蒙在鼓里,而舅舅,也坚持不到自己去接他离开了…走至宫门口,告诫了二人莫要损坏人家姑娘清誉后,见二人连忙点头应下,他这才放心,整理了下衣袍,迈步走进了宫门。
现如今有外人在,属实不便与舅舅提及这件事,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太和殿中,太子在前,蒋梅荪、宋墨二人人并肩踏上殿阶,靴底叩击金砖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透着肃穆。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落定,三人齐齐跪伏在地:“儿臣,臣蒋梅荪、臣宋墨,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传来帝王沉稳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平身”
朱佑晟与宋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人证物证,都交给了皇帝,按照宋墨与朱佑晟商量好的,朱佑晟为蒋梅荪求情,好一会儿,皇帝才将蒋梅荪扶起来,随后二人同步出去,只留皇帝与蒋梅荪二人。
太和殿的鎏金铜漏滴答作响,两个时辰的时光在君臣对谈中悄然流逝。殿外的日头已偏西,透过格窗的光线柔和了许多,落在蒋梅荪的盔甲上,竟添了几分沉郁的暖意。
谁也不知这两个时辰里,蒋梅荪究竟向皇帝陈说了什么——或许是边关将士的寒夜戍守,又或许是他半生仕途里未能了却的遗憾。
只待蒋梅荪躬身奏罢,起身时,眼角竟凝着一点水光,连素来沉稳的帝王,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眼底也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湿润。
内侍轻步上前,递上两方素帕,却被皇帝抬手止住。殿内一时静得只有铜漏声,蒋梅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帝王望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喑哑:“卿之所言,朕知晓了。此事……朕定当妥善处置。”话音落时,两人眼中的泪光才悄然隐去,只余下满殿檀香,裹着这未说尽的心事,沉在暮色将至的寂静里。
蒋梅荪走出太和殿时,暮色已漫过宫墙,将檐角的琉璃瓦染成了暗金色。晚风带着些凉意吹过来,他下意识拢了拢朝服的衣襟,才发觉方才在殿内攥得发紧的指尖,还带着点未散的微颤。
石阶下的内侍躬身相迎,他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脚步有些慢地往宫门外走。路过丹陛时,抬头望见天边的云霞正一点点沉下去,像极了方才殿内帝王眼底那抹未说尽的沉重。
守在宫门外的宋墨见他出来,忙上前:“舅舅,可要直接回府?”蒋梅荪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远处街角的灯火上,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回府吧……有些事,还得细细盘算。”说着便踏上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才缓缓闭上眼,将殿内那两行未落下的泪光,悄悄藏进了暮色里。
宋墨“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蒋梅荪“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曾经那两个在城墙上嬉笑玩闹的少年,终究是回不去了。
曾经那个少年将太傅的戒尺一分为二,只道他言,你我二人无君臣之分,更无欺君罔上,蒋梅荪至今记得,那时的少年眼底没有半分怯懦,只有对江山、对黎民的赤诚。如今再想起来,那截断尺仿佛还在眼前,连同少年那句掷地有声的话,一起刻在了岁月里,成了往后无数个日夜,支撑他前行的光。
可如今,太和殿的龙椅隔开了曾经的师徒知己,阶下的蒋梅荪垂首而立,望着帝王明黄衣角上繁复的龙纹,只觉得那二十年前的春风,早被宫墙里的寒气吹得散了踪影。
少年已成九五之尊,说话时眼底多了权衡与威严,再没有当年攥着断尺直言的坦荡漾…而他自己,也从意气风发的朝臣,变成了需斟酌字句、怕触逆鳞的老臣。
晚风卷着暮色掠过宫墙,蒋梅荪抬手按了按发间的玉簪,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曾经那个与他共论家国、说“无君臣之分”的少年,终究被江山社稷裹成了遥不可及的君主,而他们之间那段无需避讳的过往,也只能藏在记忆里,在无人之时,轻轻叹一句“今非昔比”。
蒋梅荪刚踏进府门,衣袍上的暮色还未散尽,汪公公便带人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公蒋梅荪,半生戎马,为国为民驻守边关数十载,护我疆土无虞。今边关晏然,烽烟不起,特召卿留驻京城,无需再赴边地,此后随朝听政,颐养天年。钦此!
蒋梅荪跪在地上,听着“常在京城”四个字,指尖微微发颤。数十载边关的风沙、寒夜的戍守仿佛还在眼前,如今竟得此圣谕,不必再与家人隔着重山远水。他叩首接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蒋梅荪“臣蒋梅荪,谢主隆恩!”
起身时,汪公公笑着递过圣旨:“国公爷,陛下念您劳苦,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呐!”蒋梅荪握着圣旨,指尖触到那温热的明黄绫缎,只觉得心头积年的牵挂,终于落了个安稳的归宿——往后,他终于能留在京城,守着家人,看着这太平盛世了。
蒋梅荪“谢汪公公”
宋墨礼数周全的送汪公公出去,并无任何不妥。
蒋梅荪的夫人如今刚刚诞下婴儿,他现在又接了这样的圣旨,可谓是“双喜临门”。
虽然,皇帝夺了兵权,但又没完全夺,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蒋梅荪带出来的蒋家军,现如今全权交给了英国公宋墨,从定国公府出来的汪公公也不打算去英国公府了,就地宣旨。
“既在此处宣了,咱家便不另跑一趟了,省得耽误时辰。”说罢便将圣旨宣给宋墨,随后便离开了。
宋墨“蒋家军,保住了”
太和殿
太子垂眸,眼底掠过一丝了然——这结果,他与宋墨早几日便私下推演过。蒋梅荪留京卸权,兵权若落给旁人,恐生兵变隐患,唯有交给宋墨,既因他是蒋梅荪信重的晚辈,能服众,又因他忠君持重,可保边关无虞。
皇帝睁开眼,看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轻轻叩着扶手:“你们年轻人的心思,朕知道。这样安排,既稳了朝局,也全了故人情分,是最好的结果。”
太子心中微定,知道这盘棋,终究是按他们料想的那般,落了个周全。殿内的檀香静静萦绕,连空气里都少了几分往日的紧绷,多了些尘埃落定的安稳。
贞定,田庄
赵璋如“明儿,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第一天生意如何了?”
窦明“一切都在计划中……”
赵璋如“看来咱们明儿,马上就要和寿姑一样,变成贞定第一富了”
窦明“表姐就会取笑我”
窦昭“好了,今日表姐说,要为明儿你举办开店仪式,正好咱们三人好久没聚了”
窦明“谢谢表姐,谢谢姐姐…”
看着三个孙女热闹,崔老太太前些日子积攒的病气也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