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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提前结束了纽约的行程，匆匆回国。
股市的动荡需要他亲自坐镇稳定，而许清禾提出的那个堪称屈辱的条件，更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公司，而是去了丁程鑫的心理咨询室。
依旧是那间静谧得能抚平一切躁动的诊室，昂贵的熏香袅袅盘旋。
但这一次，需要被“诊疗”的，似乎变成了马嘉祺自己。
他靠在沙发上，向来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扯松，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阴郁。
马嘉祺“她疯了，程鑫。”
马嘉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马嘉祺“她想要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她这是在明抢！”
丁程鑫坐在他对面，白大褂依旧整洁挺括，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不如以往那般平静无波。
他听着马嘉祺的叙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许清禾上次来这里时，那双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眼睛。
丁程鑫“她是有备而来。”
丁程鑫陈述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丁程鑫“而且，她抓住了我们的……弱点。”
这个“我们”，让马嘉祺敏锐地抬眼看过来。
马嘉祺“弱点？”
马嘉祺眼神锐利。
马嘉祺“你指什么？裴安？”
丁程鑫没有直接回答，他避开了马嘉祺的视线，转而问道。
丁程鑫“嘉祺，你还记得……清禾刚被找回来，送去孤儿院之前的样子吗？”
马嘉祺眉头紧锁，那段记忆对他而言模糊而遥远，更多的是父母争吵和家族压力带来的烦躁。
马嘉祺“不记得了。这重要吗？”
丁程鑫“也许重要。”
丁程鑫的声音有些飘忽。
丁程鑫“我最近……总是梦到那时候。”
丁程鑫“她很小，很瘦，看人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带着刺。”
马嘉祺不耐地打断他。
马嘉祺“阿程，我叫你来不是听你分析她的心理！我是要解决办法！”
马嘉祺“她现在用城西地块、股市，甚至用安安来威胁我！我们必须制止她！”
丁程鑫“制止？”
丁程鑫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
丁程鑫“怎么制止？用更强硬的手段打压她？”
丁程鑫“你觉得，一个能请动‘S’那种级别操盘手的人，会怕我们的打压吗？”
马嘉祺猛地站起身，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马嘉祺“那难道就任由她为所欲为？！把我们都拖垮？！”
丁程鑫“我们？”
丁程鑫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直地看向马嘉祺，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被反复煎熬后的血丝。
丁程鑫“嘉祺，你确定我们……真的全都无辜吗？”
这句话像一记闷锤，敲在马嘉祺心上。
他脚步一顿，霍然转身。
马嘉祺“你什么意思？”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档案副本，推到马嘉祺面前。
丁程鑫“这是当年……许姨，也就是清禾母亲，最后一次心理咨询的记录备份。”
丁程鑫“虽然关键部分被刘医生处理了，但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
马嘉祺拿起那份薄薄的纸张，快速浏览着。
上面记录着许婉女士在去世前一段时间，情绪极度不稳定，有明显的焦虑和被害妄想倾向，反复提及“有人要害我”、“我的孩子”等字眼。
马嘉祺“这能说明什么？”
马嘉祺捏着纸张，指尖微微发白。
丁程鑫“这说明，许姨的死，可能真的不是意外！”
丁程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绪。
丁程鑫“而当时，最先主张将她送入那家私立医院，并指定刘医生为主要负责人的，是你的父亲，马叔叔！”
马嘉祺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茶几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马嘉祺“你胡说！”
他厉声反驳，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出卖了他。有些事，他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不愿深想，或者说，不敢深想。
丁程鑫“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丁程鑫也站了起来，一向温和的他此刻情绪有些失控，他指着那份记录。
丁程鑫“还有裴安！”
丁程鑫“她的血型，当年入院记录明明是O型，为什么后来所有的公开资料都变成了和许姨一样的AB型？！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血型，马嘉祺瞳孔骤缩。
这件事他隐约知道，当年是为了让裴安更好地融入许家，避免外界非议，才……才做了手脚。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丁程鑫“我们都在自欺欺人，嘉祺！”
丁程鑫痛苦地闭上眼，声音颤抖。
丁程鑫“我们享受着许家带来的一切，心安理得地维护着裴安，却选择性忽视了清禾和她母亲可能遭受的不公！”
丁程鑫“现在她回来了，带着仇恨和证据回来了！”
丁程鑫“我们拿什么去制止她？”
丁程鑫“拿我们这身……偷来的光鲜吗？！”
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马嘉祺所有的防御。
他踉跄着，跌坐回沙发里，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吼。
一直以来赖以维持的平衡和信念，在这一刻，被丁程鑫血淋淋地撕开，露出了下面不堪的、混乱的真相。
诊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两个男人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许久，马嘉祺才缓缓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马嘉祺“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他第一次，在面对许清禾的问题上，感到了彻头彻尾的无力感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丁程鑫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
丁程鑫“我不知道……”
他喃喃道，脸上是同样的茫然和疲惫。
丁程鑫“我只知道，我的诊疗室，治不好她，也……治不好我们自己了。”
许清禾甚至不需要亲自对他们做什么，仅仅是她归来的这个事实，和她手中可能握有的真相，就已经让他们内部开始分崩离析，自我怀疑。
这才是她最高明，也最残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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