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舟!”桑落刚能看到他便大喊道,“江余舟,不是五个人,还有一个北疆人,老白是被毒死的!”
一听她的声音,他思绪一滞,还有一个?
突然一个遒劲的掌风从岩石后袭来,哼,来吧,他对掌迎上,飞来的那人直接被江余舟的内力挣到骨碎,瘫在地上抽搐不已,他发出疯狂地笑声,如同着魔一般。
江余舟一惊,心下明白过来,当即挑断了所有人的手脚经脉,一剑穿过那个北疆人的腹部,让他再无生还可能。
“江余舟!”桑落远远地看他接了一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她疯狂地往他跑去。
她越跑越近,越跑越近,在两步之遥的时候,江余舟勾着唇,内力一提,一个螺旋跳到了水边的小舟上,让她扑了个空。
不要!桑落不管不顾往水面跑去,江余舟掌风暴起,小舟瞬间离岸好几丈远。
像是时间慢了下来,江余舟在笑客山庄的时候也常这么做,但他这次不能被拖回来了。
桑落脑子空白地往水中冲去,眼泪流出来也不自知,她胸口剧烈起伏,如将死之人最后的嘶吼一般叫了出来,“江余舟!你不要丢下我!”
撕心裂肺的声响在河谷回响了一遍又一遍,江余舟还站在小舟上笑,他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秦桑落!来世做我妻吧!”
不要,她不要来世!桑落被水下鹅卵石一绊,脱力跪在了水里。江余舟不再去看她,转过身去,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黑曜的眼珠竟有些失神,苦笑出来。
他对掌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中了和师父一样的毒,号称无药可解的北疆尸骨寒,人死后周围寸草不生,桑落的母亲也是死于这个毒吧,哼,现在他没救了,不可一世的江余舟竟然没救了!
身后桑落哭泣得像一个没有糖吃的孩子,她扯着嗓子在叫他,可是他无动于衷,小舟逐渐远离这个河湾,他,要走了!
风吹过水面,桑落身子有点冷,她哭够了,心如死灰,眼里仿佛蒙着一层雾。天色有些暗了,她才回过神来,对了,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她上了河岸,捡起了树青道人的剑,慢慢走到一个人跟前,这个老不死的北疆人也是当年杀害她娘的人吧。
她缓缓抬起剑,刺了一剑让他从昏迷中醒来,“桑兰、白鹤老人、江余舟,为什么?”
那人低低地笑了两声,他说他爱桑兰,既然得不到,秦威也别想得到,他说白鹤老人打赢过他,他绝对不允许有比他厉害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江余舟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北疆的信不是伪造的,他根本就不想伪装,他在示威,他就是想让江余舟知道老白是他杀的,其他五大门派的人成了他的棋子而不自知,这个人,不能留。
桑落勾唇笑了笑,“那我等你死透了再走吧。”
渭水河谷一事后,五大门派群龙无首,纷纷陷入混战,江湖缭乱,大家都自顾不暇,竟没人发现世间少了个江余舟,那个令整个江湖都黯然失色的武学奇才。
桑落好像已经不会哭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从渭南开始,途径潼关,汇入黄河,终于在河南境内,她找到了江余舟当时乘坐的小舟,但人是不在,连衣服都没看到。
嗯,家里那条船又多了个伴。她如是想。
锦绣坊的锦绣姑娘看到桑落时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一反第一次对她的态度。“你清瘦了不少。”锦绣打量着她。
桑落勾嘴笑了下,“你也是。不过这次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忙会让你来找我帮忙。”锦绣好笑,江余舟死了,她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我跟江余舟要成婚了,想请你帮忙做套婚服。”桑落倒了杯茶给自己,面上竟有了小女人的笑意,“我知道,你做的衣服最合他的身。”
锦绣握杯子的手抖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有些懂了,他们之间的事从来都不是她可以插手的。
“你知道吗?上次江余舟带你过来也提了同样的要求,他说,‘我跟秦桑落要成婚了,想请你帮忙做套婚服’,当时我就想,你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
桑落听到他的名字,眼眸闪动着,心脏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她接着道,“现在我明白了,婚服早已经做好,你现在就可以拿走了。”
拿着锦绣坊的婚服,桑落一路奔驰回笑客山庄,还差一步,她就能和江余舟成婚了!
“桑落啊。”秦威看着女儿跪在面前,鼻子一酸,“他已经死了。”
“爹!”桑落抬头看他,“我知道。”不用再提醒我了。
秦威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颤抖着说,“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桑落忍不住抱住秦威,“谢谢爹。”
“那小子跟我提过亲了,在去华山之前,所以我让你跟他一起去,祭拜老白。可惜,天妒英才啊!”秦威沉沉地声音传到她的耳朵,他提过亲了,他是真的想娶她,这就够了。
他们成婚那天,笑客酒庄的分店全天免酒钱,与众同乐,山庄内也一派张灯结彩,有种悲哀的喜气。
桑落穿着喜服,一个人拜了堂,一个人入洞房,一个人饮合欢酒,她高兴得不成样,江余舟还想等下辈子,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只能是她秦桑落的人!
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开了坛,和秦桑落同岁。
夜半无人时,月色清澈得像江余舟本人,她抱着酒坛子上了她的小舟,随着水波摇摇晃晃到了河中央。
这女儿红果然是好酒,连她都喝高了。
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好痒,为什么她醉一场都这么难呢?她不知道的事身边多了个人,穿着大红衣服,手里提着空酒坛子,撇着嘴不满道,“说好给我的女儿红,你倒是喝得一点儿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