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给你带到了,你自己考虑吧。”何纤拍了拍他肩膀后离开。
许盛景怔怔的站在门外,他就那么靠在墙边,不动也没有表情。
他爸他妈离婚之后,他一直跟着他爸生活。
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他要去国外的分公司,自然要带上许盛景。
但...程淼怎么办。
程淼躲在墙角捂着嘴小声啜泣,她的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胳膊上,衣服上,地上,都是她的眼泪。
她本来是来这里找初一的,结果初一没找到,却听见那个女生跟他说,他得出国。
不知多久,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身,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
她摸索着糖扔进嘴里,一步一步慢慢回了教室。
她没理由拦他,也没资格。
他去国外,只会有更好的前途,甚至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人。
她就没办法再缠着他了,他也能松口气。
另一边沈初一喂江承喝过药之后,又包扎他手上的伤口。
江承得意的挑了挑眉,却任由她摆布。
“每一朵小雏菊下面都有,这可都是我亲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刻上去的。”
沈初一瞥到一旁放着的糖纸,字母歪歪扭扭的,但她的心却满满的。
“你最棒了。”
江承看着她乖顺的样子耳尖一红,感觉脸在冒热气。
窗户被打开一条缝,风悄悄溜进来吹动窗帘拂过他额间的碎发。
此时少年的眼里只有面前专心为他包扎伤口的姑娘,他的初初。
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摸着她的耳垂,看着它在自己手里一点点变红。
“真可爱。”他轻笑。
她动了动却没摆脱那只手,干脆由他去了。
生日快乐,初初。十八岁快乐。
没什么太大的愿望,你平平安安就好了。
程淼住的小区晚上正好检修电路要断电,她刚到家就收到五分钟后断电的提示了。
程淼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困在一间没有光亮的屋子里,后来虽然被救出来了,可她却落下怕黑的毛病。
后来,只要一停电她就跑去找程淮,只有程淮牵着她的手的时候,她才稍稍冷静下来。
但现在,程淮在很远的地方上大学,爸爸妈妈不跟她在一起住。
家里只有她自己。
夕阳落山之前,她就躺在床上了。
她心想着,只要早点睡觉,就不用看见黑暗,就不会怕黑了。
夕阳的光一点点扫过她的头发、鼻子、嘴巴、地板,最终隐于黑暗之中。
她没睡着,她心里很乱,脑子里都是下午听见的事情。
许盛景要出国了,她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黑暗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房间,她只能靠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保持自己的冷静。
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呼吸困难。
程淼蜷在一起死死抓着被子,身上冒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她颤抖的点了紧急呼叫电话,没看是谁,她以为是程淮。
“喂?”
她声音沙哑有些发颤,“哥哥...家里...停电了...我...害怕。”
“哥哥马上到。”
恐惧席卷了她的全部,她甚至没办法思考他说的话。
她把自己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发抖,手电筒已经快没电了。
终于,门被打开,一股凉气紧紧拥抱住她。
她只能听见身旁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怕,哥哥来了。”
她怔怔的坐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泪就跟开了阀一样往下掉。
他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一只手轻轻在她背后拍打着。
这会儿冷静下来,程淼才想起来,程淮在外地啊,他怎么可能赶回来。
那身后这个...她试探的开口,“...许盛景?”
“我在。”
她心一颤,电梯没办法用,她家住十六楼。
她本来是被许盛景从后背抱住的,但是她小心转过去面对他。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摩挲着许盛景的脸。
不舍、难过、不甘一瞬间压过她心里的恐惧。
“你要出国啊。”
许盛景听见她这么问,本来打算拿开她乱摸的手的手顿了顿。
出于私心,他没开口,就那么看着她红肿的眼睛。
程淼以为他默认了,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住那般疼。她失了力,两只手从他脸上滑落,整个人顿顿的坐在他怀里。
她沙哑着嗓音开口,自尊心不允许她在此刻掉一滴泪。
“...也...挺好的...毕竟你这么优秀。”
“出国的话...说不定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再者...会遇到你愿意将真心交付...”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许盛景眸子里情绪翻涌,恨不得此时就告诉她。
她就是那个他愿意将真心交付的人,淼淼殿下被他藏在骨子里爱,这件事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他知道程淮是想让程淼能独立,不至于以后没人在她身边她就坚持不下去,所以他忍住了。
她编不下去了,她程淼没那么豁达。
“假的。”她声音突然加大,“你怎么能出国呢,不是说肯定不丢下我的吗?”
“骗子...”她哽咽的愣是说不出那句讨厌他,又可能在心底里,她确实不想那么说。
“程淼。”
“干嘛。”
“你真笨。”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紧了紧怀里的小姑娘,去他的出国,这辈子他许盛景就绑在程淼身边了。
“你还有心情跟我犟嘴!”
“是不是早就想走了?哼,走就走吧,走了就清...”
“我不走,程淼。”
他打断她的口是心非,轻声在她耳边回应,“我不走。”
许盛景的声音很轻,好像一根羽毛划过平静的湖水,湖水不再平静,她也是。
可能是他的话给她的勇气,又或者是黑暗让她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本,她抬头轻轻吻在许盛景的嘴角,一触即离。
这个吻很轻,轻到如果不是许盛景一直看着她,他甚至都感觉不到。
无际的黑暗中,他们的心跳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