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6

那个在训练时会因失误而发怒的少年，此刻却像精密的仪器，计算着每个队员的体力阈值，这种矛盾的温柔，和他竟有几分相似。

下半场开始后，桐皇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斗志。

替补上场的小个子后卫连续突破得分，连投进两个三分时，看台上的紫色方阵终于响起欢呼声，洛山的替补队员出现了片刻的慌乱，传球路线被截断的瞬间，温砚辞看见赤司的指尖在栏杆上敲了三下。

根武谷永吉像是突然惊醒，原本松散的防守骤然收紧，他起跳封盖时，超长的臂展在篮下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桐皇球员的上篮重重砸在篮板上，反弹回来的球正好落在叶山手里。

“好厉害！”前排的观众惊呼。

温砚辞的目光掠过赤司的侧脸，赤金色瞳孔里没有波澜，却在叶山发起快攻时，极轻地偏了偏头，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实渕在球员通道门口比出的OK手势。

比赛最后五分钟，比分已经拉开到三十分，桐皇的球员几乎放弃了抵抗，运球时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连最基础的挡拆都出现了错位。

洛山的替补队员开始有意识地放慢节奏，传球变得更稳妥，避免不必要的身体对抗。

“在保存实力。”温砚辞看着赤司收起战术板，“为后面的冬季杯留力？”

终场哨声响起时，看台上的洛山学生把校服外套抛向空中，蓝白色的浪潮里，赤司征十郎的红色身影格外醒目。

他站在球场中央，赤金色瞳孔在欢呼声里亮得惊人，却在转身时，极快地朝看台的方向瞥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砚辞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颁奖仪式结束后，温砚辞在球员通道的拐角等他。

“打得不错。”温砚辞递过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

赤司接过纸巾的动作顿了顿，没看他：“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温砚辞的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脚踝“没有上药吧”。

赤司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赤金色瞳孔里的光比刚才柔和了些：“你怎么知道？”

“以前打联赛时，队医教的，而且我的眼睛可以看出你们所有人的训练量达标还是过量。”温砚辞望着通道尽头的光。

“冬季杯的对手会更强。”赤司的声音低了些，“阳泉的阿敦，秀德的真太郎，还有...”他顿了顿，“诚凛的哲也。”

“我知道。”温砚辞想起那些关于“奇迹的世代”的报道，指尖在口袋里摸到那个篮球吊坠，“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对手，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很在意之前的队友嘛。”

通道外传来实渕的呼喊声，赤司应了一声，转身时忽然说：“明天训练，你来。”

温砚辞愣了愣：“你说什么？”

“训练计划。”赤司的背影在光里晃了晃，“你说要制定的。”

脚步声渐远时，温砚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碰到赤司手背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像盛夏里落进掌心的一滴雨，猝不及防，却让人没法忽视。

走出体育场时，夕阳正把云层染成金红色。温砚辞拿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体育新闻的推送。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明天八点半，篮球馆。——赤司征十郎”

温砚辞盯着那条短信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时，晚风卷着樱花落在他肩头，远处的东京塔亮起了灯，金色的光芒在云层里流动，像极了赤司瞳孔里的颜色。

他忽然很期待明天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