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姈什么?我要去程府听袁善见授课?!
王淳正在逗弄前几日部下送的会说话的鸟儿,头也不回说。
王淳程家女君说了,善见公子学识渊博,听他授课胜读十卷书。
王淳她便令家中两个女娘一起去听了,正好你与她家四娘子不是密友吗?人家特意找我说叫你一同去听。
王淳阿父觉得这是好事,便同意了。
王姈觉得头疼,这好不容易的自在日子怎料还要去听学。尤其还是听袁善见讲学,哀乎悲哉。
她气得反驳。
王姈既然是好事,那阿父自己去听吧。圣人说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女儿看您去刚好。
王淳。。。
他心想女儿理解不了自己的用心良苦,狠了下心道。
王淳这是你阿母同意了的。
王淳很是懂如何拿捏自己女儿,果然此言一出,王姈立马不说话了。
但她还是想挣扎一番。
王姈这袁慎讲学,束脩肯定贵,我还是不——
王淳你程叔母说,你只管听,不必计较束脩。
王姈凝噎。
哦。
结果就是她必须面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
程府门口。
正在指挥小厮们往里搬东西的王姈,与打着哈欠下马车的万萋萋对上了眼。
二人异口同声问。
王姈你也来听学?
万萋萋你也来听学?
王姈娇气,万萋萋奢靡。在两家侍从前前后后的搬运下,程府的书堂直接焕然一新。
程家的子女一进门先是一愣,接着同步退了出去仔细看了看牌匾,确定身处程府,又不可思议地进门。
程颂万萋萋,你这是作甚啊?
程少商阿姊!
程少商小碎步跑到王姈身边,好奇问她。
程少商这些都是你搬来的吗?
除了万萋萋带来的虎皮坐垫,金铸烛台之类的奢靡玩意。剩下的如楠木沉香桌案,有成人手腕一样粗的海明烛与紫金狼毫,还有散发着新鲜竹香的简牍,都是王姈吩咐人带来的。
还有书堂四周大大小小的摆件顽意儿,令程家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几个孩子瞠目结舌。
万萋萋拍着手走上前。
万萋萋这才像个样子嘛,要不然,读书哪有心情?
万萋萋不过还是仓促了些,只能这般对付。
程颂顺手拿起坐垫,问她。
程颂这是万伯父上次猎着的虎皮吧,你拿来当坐垫还是应付?
万萋萋还未来得及镶金线,珠串也未来得及缀上,这么素当然入不得我眼。
这边两人日常斗嘴, 程少宫则端起身旁十方黛砚,拿近了竟还有淡淡的植物香气。
他惊道。
程少宫这是宫中常用的砚台,王姈阿姊竟拿了这么多来。
王姈平淡点头。
王姈还好吧,家中就是常用这些,如今阿兄不在家,只我一人读书,我便带来了这。
程家四兄妹相互瞧了瞧,皆是暗自咋了咋舌。
程少宫打量着这些物什,发现除了王姈带来的日常所需之物,其他的只是前方的四个桌案有。
程少宫为何只有这四张书案是这般布置呢?
万萋萋一脸理所当然。
万萋萋前面是女眷的位置。
万萋萋你们大可自己布置去。
接着万萋萋换了一张面孔,笑盈盈给几个妹妹安排了座位。
其实安排的很合理,只是王姈和程少商就谁和万萋萋坐中间的位子争了起来。
王姈这夫子是程叔母为你们找的,我不过是个旁听,还是嫋嫋你坐中间的位子吧。
程少商拼命摇头。
程少商阿姊,眼看我说亲在即,实是不能离外男这样近,我还是不要坐这里了。
两个人之所以让来让去,就是都很讨厌袁善见那张嘴,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可是要让两人分开各坐一边吧,她们又是想紧挨着。
最后程少商做了妥协,坐到了万萋萋与王姈中间。
两人最后才是坐定,甫一坐下,虎皮垫的柔软温和触动感官。
王姈这坐垫可真软和。
程少商就是,还有这烛台,真沉。
万萋萋骄傲的不行,扬着下巴道。
万萋萋可不是呢,这虎皮可是我求了阿父好久,他才答应送我。
万萋萋这烛台是足金打造的。就算是不点灯,看着都耀眼。
她大方一挥手。
万萋萋二位妹妹若是喜欢,送你们。
少商很开心。
程少商萋萋阿姊,你又豪放又细致,就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你若是个儿郎的话,我定嫁与你。
众人一听,皆是掩面一笑。
程少商有好事向来忘不了王姈,她又抓起一旁王姈的手,说。
程少商还有我阿姈阿姊,我们一起嫁与你。
一提起两家联姻亲的事,程少宫来了精神,他可是看清了自家次兄,自然是能撮合便撮合。
谁知万萋萋是个榆木脑袋,说了半天也没有懂得程颂的心意,只是朝少商王姈两人看过去。
万萋萋那我还是娶了两个妹妹的好。
王姈刚要开口,只听身后有人清咳了两声。
袁善见背着手摇着羽扇,从几人身后进了房间,端的还是王姈那副熟悉的假正经模样。
袁慎两位女娘还真受欢迎,竟是男女不忌了吗?
他在程少商面前站定,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
袁慎四娘子,只要你好好学,来日想嫁谁便可嫁谁。
袁慎还有,
他又看向一旁的王姈。
袁慎王娘子也是一样,只要好好听讲,日后也会有儿郎上门提亲。
王姈……
程少商……
程少商与王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无语的神色中读出想动手的意图。
……
……
-
是夜,王府。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听多了袁善见讲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入夜之后王姈觉得心头一直闷堵着,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在翻了不知几次身之后,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
泼天盖地的红色笼罩了梦境,是红嫁衣,谁的红嫁衣?
何昭君,程少商,还有她自己。
血,到处都是血。
缓缓流动,浓稠的血。
雍王叛变,新婚复仇,枯灯古佛。
王姈不要——!
猛然从梦境中抽身,王姈满头都是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门外的阿蛮听到动静赶忙走进来。
阿蛮女公子,女公子你怎么了?
王姈浑身颤抖,阿蛮担忧地轻拍她的后背。
凌不疑,霍无伤。寿春彭坤,乾安王爷,雍王……
梦中的场景真实的如同才发生过般,她心口起伏剧烈,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一滴滴掉落。
阿蛮害怕她身子不舒服,刚想要去正院找女君,突然被她抓住手。
王姈阿蛮…去,给我找一件遮住全身的黑色斗笠。
阿蛮女公子,您要去哪儿?
王姈深呼吸几次,拼命压制住狂跳的心脉。
王姈去…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