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贰

崩坏能正是扩散……

昏暗的走廊内，墙壁上的金属已经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仿佛是一幅幅扭曲狰狞的恶魔。走廊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

华强忍着崩坏死士尸体散发的血腥味，微微蹙起了眉梢。“看样子……第十二律者逃脱了啊。”

“记得那女孩，是樱的妹妹吧。”华叹了口气，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凯文说去找樱了，他应该在律者附近……既然有他在，就没有赶去的必要了。我有我该做的事……当务之急是把损失压制至最低。

华思索着，迅速行之走廊尽头，在那一处宽敞的大厅之中，传出的一声动静，让得华精神高度紧绷，她走近望去，却只是发现一名已经咽气的保卫人员，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倒下不久。

嗯？没有侵蚀的痕迹，并不是死士……但确实有少量的崩坏能附着在体内，性质与量都差不多。我应该能处理。

她仔细检查了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战士们，有些悲伤的叹息一声，要是自己能来早一些，或许就能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

几乎没有变异，可以排除崩坏能过量的可能性了。

她蹙了蹙眉梢，摊开手掌，召出第八神之键——羽渡尘来。

淡淡的赤色光芒映照在那些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之上，望着羽渡尘，华原本蹙起的眉梢不由得加深几分。

喔……有反应？虽然不是致幻、催眠或洗脑，但确实是针对精神的侵入攻击。这是第十二律者的力量？

华心中不由得一紧，脑中思绪沸腾，思索着破敌之策：敌人的能力原理还不明确。但既然是与精神相关的领域，“意识之键”就能发挥作用。

首先，解放第二额定功率吧——复数显现！

华心中缓缓默念，片刻之后，一股温热的精纯能量，便是直接从羽渡尘中涌出，悄然钻入华的眉心，令得她的身躯猛的一颤。

脸颊平静，华双手快速的结出手印，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运转着这股力量应心而动。

昏暗的大厅之中，空气忽然猛的波荡了起来，一丝丝淡赤的雾气，从羽渡尘中渗透而出，在华的视角中旋即吞噬了周围的环境，构作出一个奇异的空间。

“……真奇妙，当意识全部集中在一点后，看见的世界竟然是这样。”华缓缓睁开眼睫，她感慨着眼前的景象自言自语道。

此刻，她就这么的漂浮在纯白的精神世界里，或近或远处的光点密布，而那些光点，则是具有意识的活物在羽渡尘的作用下呈现出的样子。

“神之键的作用范围，已经扩展到整座基地了。”华对自己说着，就像是她在向自己传达简单的信息，好激发起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精神如此高度集中的时刻，甚至连感情的存在都是多余的。

华向四周探寻，神之键充当起她无形的感官，将这个世界中所有的存在纳入观察。

随后，她看见……远处，三道尤为复杂的意识交织在一起。其中一个是凯文，他的精神尖利、顽强，仿佛是一把永不折弯的巨剑。

“他在战斗。”注意到凯文意识波动的变化，华立刻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只是让她感到好奇的是，与凯文战斗的人究竟是谁？

带着疑问，她向另一道意识探去，另一道意识距离凯文不远；但它好脆弱，如烟如雾，仿佛随时都会消失那般。悲伤与痛苦在它身边飞舞，像小树叶一样。

“谁？……是樱吗？”华秀眉一蹙，而那第三道意识……华立刻明白过来：它就是那一切的始作俑者。恶意如厚厚的茧将它包裹，无数的细线从其中延伸而出。

“找到了，是它在侵蚀这座基地。”华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那充满恶意的第三道意识上，“……但愿还来得及。”

“我要同时封锁基地里所有人的神志，阻止律者对他们的侵蚀。必须拖延到凯文解决律者为止。开始吧。”心中敲定注意，华即刻行动起来。

她双手再次结印，正刚升起念头时 对方仿佛能有所察觉一般，竟唤出几道意识残影侵蚀向自己。

“被发现了？……厉害，这律者一边和凯文与樱交战，一边还有余力对我发起攻击。”华惊叹一声，“用神之键复制我的意识，去除无用的人格，只保留对崩坏的敌意。作为卫士，这就够了。”

华凝下心神，调动着赤色雾气凝集在自己身前，不多时，一个与华极为相似的人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凝聚着。

“去吧，不要让它干扰我。”“她”就像是华的分身，随着她一声令下，分身转瞬间重现侵蚀向华的律者意识。

“呼……”在解决掉律者意识的分身后，“华”微微喘息，但“她”并不知道这具意识的主人已经伸出了手。

“你做的很好……对不起。”华话语中闪过一丝歉意，她用神之键将临时创造的“我”毁去。这让她产生了一丝伤感。

这就想是，她在无感情的纯粹理性中让另一个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当对方完成使命后，又被她亲手将之消灭。

这只是为了对抗崩坏而创造的工具，华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可是下一刻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华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她想：她自己不是也一样吗？

“……别想这些了。”她自顾自的安慰着，摇摇头，试图甩开这堆无益的思绪。

“去和他们汇合吧。”

基地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为了确保安全，在得到博士的指示之前，华还不会解除神之键的能力。

不过，那道可怕的黑暗仪式和它伸出的触手都消失了。第十二律者——不论她生死与否，最起码已经得到了控制。

华走上第三层，看见凯文倚在墙边。他看上去失魂落魄，仿佛也被神之键所控制，正神游梦中。

“我看见基地里的人都像失了魂魄一样，就知道是你。”

寂静的走廊忽然传出凯文的话语，华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凯文。”

“第十二律者已经被封印了。”

“是吗？”华轻声问道，“……樱还好吗？”

“她死了。”凯文扭头向着远方望去，那个方向是律者曾被关押的地方。

“这次律者的能力像是某种病毒，它不仅可以骇入电脑，甚至还能侵蚀人类。崩坏……呵，它总能超乎我们的想象。”凯文苦笑一声。

“……损失有多惨重？”华眉梢锁的紧紧，焦急问道。

“基地内的伤亡大约一百，那些离律者很近的人变成了死士。病毒扩散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没来得及阻止。”凯文那双黯淡的眸子转向华，带着些许感激。

“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当机立断，阻断了病毒对人类的侵蚀，这座基地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似乎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我还没说：三大都市全灭。病毒控制了防卫系统，向地球的有人区发射了所有核弹。”

“啊……”一时间，华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

“对不起，我判断那是精神攻击……我没有办法守住电脑。”华沮丧的靠墙坐下，脸上弥漫着沮丧的神色，心中更是万分懊悔。

“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不，没关系。”

男人的身体滑下铁墙，落在华的身旁。

“总是这样，不是吗？你也并没有很吃惊。”他扭头看着华，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悲伤。

“人类总是惨胜，付出巨大的代价，获得微弱的胜利。而崩坏的攻势只会越来越强，一次比一次可怕。我们坚持到了第十二次……”

“但其实人人都知道……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所有的胜利都是为了失败披上的伪饰，好让我们看上去没那么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