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你想象一块半干的水泥地——你看到的那些，就是从这片水泥地上踏过的人们留下的脚印。虽然这些脚印看起来栩栩如生，但他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人，从它上面踏过的人，已经……死了。”瓦尔特·杨有些沉重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瓦尔特先生，也梦到过一样的景象吗？”
瓦尔特·杨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良久，他这才开口：“没错，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会期待这梦境中的重逢。我有太多话没来得及对他说，我想在那里对他一吐为快。”
“但我渐渐明白了，这不是他，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已经永远离开了。认识到这一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叹息一声，双目眺望窗外。
“……布洛妮娅，或许明白这种心情。”
“所以，当我想念他的时候，就会偶尔到这儿来。这么说可能有些老套，但看着城市中繁荣的样子，就能感到乔伊斯的牺牲没有白费。你明白这种感觉吗？”瓦尔特·杨侧目看向布洛妮娅问。
“……嗯。”布洛妮娅轻轻点头。
“看着这世界美好的一面，就想到我们不能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瓦尔特·杨的脸庞上流露着一抹苦涩与哀伤，良久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能够实现理想的方法，也不是长眠的他们……希望看到的景象。”
瓦尔特·杨看向布洛妮娅，审视着自己的话语在她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涟漪。
“意识的……残响。”布洛妮娅喃喃自语，兀自思考了一番，问：“也就是说，只要是体内有律者核心的人，都会产生类似的状况吗？包括芽衣，班长，荧姐姐……还有琪亚娜。”
“没错，拥有多个核心的琪亚娜更是如此。”瓦尔特·杨淡淡地回答。
“琪亚娜……”布洛妮娅叹了口气，“哎，那个笨蛋，居然一次也没有和我们说过这些。真希望刚才瓦尔特先生的话，也说给琪亚娜听听。”
“还有荧姐姐，明明已经严重到那样的地步却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布洛妮娅红着眼圈，抬眸，问：“瓦尔特先生，您有什么办法能救救她吗？”
望着女孩通红的双眸，瓦尔特·杨目光暗淡，只是轻轻摇头，道：“阿斯托洛吉斯小姐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也不确定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核心已经处于半觉醒的状态，最好的办法是在她的体内安装上一个限制装置，当然我也从爱因那儿了解，这件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闻言，布洛妮娅的眼圈忽然红了许多，拳头紧紧的握着，低声嘶哑的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吗？”
“也不是没有，特斯拉那儿一直在尝试复原弑神之枪，如果能成功的话，可以从源头上根治阿斯托洛吉斯小姐的病症，但同样她会失去使用崩坏能的力量。”
布洛妮娅侨脸稍稍一变，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偏过头，尽可能不让眼角的那一滴泪水掉下来，沉默了良久，她这才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嗯。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逆熵机甲失灵、玩偶异常……我担心新一轮的危机正在到来。若真是如此，到了将来某个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布洛妮娅，还有琪亚娜和阿斯托洛吉斯小姐——我希望你们三人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正确的……决定？”布洛妮娅问。
“我知道你们失去了重要的人，但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够……你知道的……能够……”瓦尔特·杨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他不确定接下去的话语会不会对眼前的少女来说太过残酷。
“放心吧，瓦尔特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的空气，布洛妮娅的心情，也是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打断了他的话。
“布洛妮娅知道你想说什么。”
瓦尔特·杨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眼神虽然悲伤，却仍旧坚毅。
“布洛妮娅……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虽然不愿意，虽然会期待有其他的可能性，但……还是接受了这一切。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有些无情。但……布洛妮娅已经决定向前走去了。”布洛妮娅的琼鼻有些发酸，拳头紧握着，低声喃喃道：“这也是在那冰天雪地地西伯利亚，布洛妮娅学会的一件事——永远不要期待在雪地里能走回头路，风雪会将你的脚印全部掩埋——你只能向前。”
说完，她默默看向广场上的人潮，不再言语。
瓦尔特·杨也静静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坚强的女孩儿。
——瓦尔特·杨心想。
比自己当年要坚强多了。
得知律者核心的副作用之后，她却在担心着琪亚娜和荧的情况。
大概在那起事件中，琪亚娜是最难以走出来的一位吧……
“……嗯？”这时，布洛妮娅忽然远眺向窗外的人潮。
“怎么了？”瓦尔特·杨问，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
“旁边的观景台，似乎有些吵闹。”布洛妮娅抬手指向喧闹人群汇集的地方。
忽然听到身后路过的行人纷纷出声：“哎哎哎，快过去看看，隔壁开了一个露天雕塑展呢。”
“在观景台上办雕塑展？真有情调。”其中一位年轻的白领女性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
“想去看看吗？”瓦尔特·杨问。
“今天就不了吧。”布洛妮娅轻轻的摇头。
“哎，是什么东西的雕塑呀？”这时，那个年轻的白领女性忽然问道。
“好像是一些外观很奇特的怪兽，我也只是看了一眼。”男子答道。
“嗯？”闻言，瓦尔特·杨脸色微微一凝。
“怪兽？”闻言，布洛妮娅也是侨脸凝重的望向身后正在谈话的二人。
这句话令二人有些警觉。
“还是去看看吧。”瓦尔特·杨提议道。
“嗯。”布洛妮娅点点头，紧跟上对方的步伐。
观景展厅的门前，布洛妮娅望着那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侨脸顿时一惊：“这是……”
“崩坏兽？！”瓦尔特·杨在一旁震惊出声。
展品上是一座座崩坏兽雕塑，惨白的硅脂躯壳、猩红的兽瞳、锋利的獠牙与烈爪，很难不会让人想象这些展品会不会在下一刻活过来。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奇珍异兽战”展台前展，奇珍异兽展啊！传说中的妖兽、年兽、怪兽、魔兽应有尽有！绝对真实，绝对是你没见过的啊！”身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那儿卖力吆喝，吸引路过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诶，这边的家长，是带女儿来看奇珍异兽的吗？”见瓦尔特·杨带着布洛妮娅上前，那身着怪兽玩偶服的人热情询问。
“我……”瓦尔特·杨欲言又止。
布洛妮娅连忙询问：“这些展品是从哪里来的？”
“呦，这位小姑娘对展览感兴趣吗？真是难得。”那工作人员热情道，“不过，我只知道我们受托帮一个组织举办一场露天展览。这些雕塑都是那个组织寄给我们的。啊，先说好，他们说过不准出售的哦。”
“什么组织？”布洛妮娅追问道。
“这……具体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大概就是某个崇拜这种神神怪怪东西的俱乐部什么的吧？”那人模棱两可的答道，“不过说实话，刚拿到这些展品的时候我们心里也感觉毛毛的，虽说是没见过的东西，但看多了总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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