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空之律者，琪亚娜的目光变得无比坚韧。
瞧得琪亚娜的神色，空之律者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圣芙蕾雅，破坏了那一切的，不也正是你吗？是啊，差不多该到这件事了。你最痛苦的回忆，无法接受的事实。”
空之律者愉悦笑道，意识空间的场景也随着她的一个悄然发生变化。
霎那间，天空悄然变得明亮，琪亚娜定睛一看，这里赫然是休伯利安号的加班。
“还记得这里吗？哦，你不会忘记的。十分钟后，她就要死了。”空之律者带着嘲弄，指了指两人前方一道赤红色的背影。
“你始终在回避谈论这个话题，在人偶面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但你一直都知道——那个时候，我确确实实杀死了她。啊，我突然有个主意。如果在这里打伤她，她就没法上前线，也就不用牺牲了。这样你就开心了，对吗？”空之律者眼前一亮，对于这个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好主意颇为满意。
“哎呀，我可真是个热心肠～”琪亚娜目光一凝，旋即在对方愉悦的笑声中，空之律者在手中凝聚出一根亚空之矛向着眼前那道赤红色背影袭去。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琪亚娜拦在姬子身后，抬手将那一柄亚空之矛击落。
瞧得她如此拼命的模样，空之律者无奈叹息一声：“唉，不过是一段记忆，又改变不了现实，那么认真干什么？如你所愿，她又要踏上那片战场，竭尽自己的全力，却毫无意义地死去，沦为一个失败者。”
“姬子老师……不是失败者！”琪亚娜右手轻握，重拳一挥，带起一股压迫劲风，遥遥指向空之律者。
“那你倒是说说，她拯救了什么？她死后，整个圣芙蕾雅分崩离析，学校人去楼空，名存实亡。雷电芽衣已经背叛了你，布洛妮娅也会同你渐行渐远。而荧，呵呵，那个对你痴迷的女孩又能够撑多久。”空之律者侧身躲过琪亚娜那无脑的挥拳，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笑着问。
“不。她们拯救了我。姬子老师，拯救了我。”琪亚娜蹙眉，答道。
“她诅咒了你。你曾有机会结束这一切，不是吗？那一天，你跪倒在天穹市的火海里，举起枪，想要将我连同你自己的生命一起终结。你本可以扣下扳机，但你没有。因为你想活下去，因为那个女人让你活下去——带着贯穿余生的自责与愧疚！这才是你永远无法摆脱我的理由。她救了你，却在你心中留下了永远的诅咒，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创伤，一个再也无法了却的遗憾。”
面色阴沉，琪亚娜手掌一握，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她的执念就在这里。”随着空之律者笑声落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燃起，在琪亚娜的眸中凝结成了一颗鲜红的宝石。
“我想，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空之律者笑道，将那颗鲜红色的宝石握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疾疫宝石，真是令人怀念的触感。西琳原本有六颗宝石，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它们全都夺回来。”
“我会阻止你。”琪亚娜眸光坚定闪烁。
“你做不到。”空之律者望着那神情阴晴不定的琪亚娜，笑吟吟的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吧。还记得刚才看到的回忆里，那个被我杀掉的冲锋队队长吗？”
面对着空之律者这明显挑衅的话语，琪亚娜脸上浮现些许疑惑。
“她的名字叫拉格纳，天命的女武神教官——也是无量塔姬子的「老师」。”
“什么……”
“你害死了她，毁掉了整个冲锋队，只有侥幸缺席的姬子活了下来。但她也失去了容身之处，失去了老师与同伴，流离失所，不得不离开总部，去了遥远的极东。但在那里，她又遇到了你。”
“我们没有那样的记忆。你不可能知道这些。”琪亚娜当即震惊，摇了摇头。
“但是它知道。”空之律者捧起手中的疾疫宝石，“她的迷茫、痛苦、挣扎，在她生命的最后如走马灯般闪现，被疾疫宝石巨细扉遗地铭记了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她的命运完完全全地被你玩弄着！你改变了她的人生，又为她带去了死亡，真是一场闹剧！无量塔姬子，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心目中的英雄，理想的殉道者，她燃尽自己，把所谓的「希望」施加于你……却让你变成了一具为赎罪而生的行尸走肉。”
“你只是在憎恨她。”
“不，琪亚娜。这半年里，我始终透过你的眼睛，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经历的一切——失去，离别，一次又一次失败。你拼尽全力去救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堵上了性命，疏远了朋友，到头来却还要被这些人害怕、疏离、指指点点。他们从未接受你，只是畏惧你的力量。所以这些人联合起来排挤你，让你陷入自责与内疚，然后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保护。那些被你救下的人，仍会被接连不断的恶意击垮，甚至最终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你。而那些把你捧为英雄的人，虚伪的表象下只想利用你，接近你，毁掉你。”空之律者冷笑道，同时，向她说了一个更为残酷的事实：“还记得那个向你展露出善意的陌生人吗？盐湖基地的工作人员？她也是傀儡的一员——就是她泄露了逆熵的情报，让律者两次都轻而易举地入侵了逆熵基地。”
欣赏着琪亚娜脸上的神色，空之律者笑道：“这就是无量塔姬子用生命换来的结果。你永远救不了他们，因为他们不想被拯救。这座剧场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这座剧场外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从未变过。德丽莎、齐格飞、塞西莉亚，每个人都一样。她们的善良被另一股恶念践踏，一生的努力在一夜间被摧毁，坚信地理想在他人眼中毫无价值。面对这样的世界，你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吗？”
“我愿意相信。”琪亚娜毫无动摇地道。
“哼，冠冕堂皇的伪善者。”空之律者冷哼道，笑容中的那份森然，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我一直在做着各种人的梦。那些留在律者核心中的意识残响、记忆碎片，他们的人生、悲喜，我全部都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有过痛苦的回忆，在艰难的处境中感受绝望的心情。可是在那之后，他们也会咬牙站起来，满身是伤地活下去。善恶就像你和我，存在于每个人心中，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无法分离的光与影。”琪亚娜叹道，“你说的没错，世界是不美好。所以，美好才是人们心中的渴望。”
空之律者无言，只是淡淡的瞥了琪亚娜一眼。
“这就是我的理由。正因为善恶并存，所以我才更要努力去创造能够超越悲剧的明天。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会，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心怀善意的人正是这样不断出现，一代代传承下去。就算自己的结局算不上美丽，也是无愧于心，坦坦荡荡的一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